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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令打开冰箱,从冷藏室取出保鲜盒,打开,凑近闻闻。
吸进鼻腔里的除了凉气就是凉气,好孬啥啥都闻不出来。
这是碗她煮好的羊肉汤,醒来时没看手机,不确定现在是猴年马月,距离那天晚上过去了多久。
厨房门口站了个人倒是能问,但祁令懒得搭理他。
安全起见,哆嗦着手把半滴没喝的汤全倒了,祁令心疼得不行,十分后悔为啥当初没放冷冻。
从装着出租屋厨房用品的箱子里刨出一个锅,接清水煮面。
一点儿绿叶都没有,但加了很多羊肉。
关火,关油烟机,端着锅出厨房,路过某存在感极强的路人。
后来祁令整晚都想不明白,为啥客套基因会突然跳动:“要来点儿吗?”
某路人骨子和字典里没有矜持这两个字:“谢谢,要的。”
祁令:“……”
她也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客气。
祁令拿碗,拆开一次性筷子,分了一小碗面,锅推到对面让许夺愁自己拿碗自己夹一筷头尝尝。
这缺心眼儿的货会错意,以为祁令把剩下的全给他了。
估计是知道吃人嘴软,许夺愁抿嘴腼腆笑,把肉全夹到另一只空碗,往中间推推。
然后饭桶一样,风卷残云毫不客气地秃噜完剩下三分之二的面,躺到椅子上叹道:“啊!活过来了……”
“……”祁令看傻了,她也第一次见有人把面当水喝,都没来得及阻止锅里就没东西了,尬笑一声:“我刚还真以为你嘎了。”
“嗨呀,还能活。”许夺愁忽然羞涩:“刚刚只是……只是饿晕了。”
祁令刚把肉放嘴里嚼,许夺愁挠挠脑壳,伸过头小心翼翼道:“祁姐,时间长不吃东西的话,不能吃油水太重的……”
祁令停止咀嚼,抬眼。
许夺愁迅速缩回脑袋,喉结滚动,“胃会不舒服的……”
这就是你不吃的理由?
祁令冷笑一声,“面就算了,给你三秒钟,把汤都给我吐出来。
“真想叫翠果打烂你的嘴。”
许夺愁还有点委屈:“人家也只是好心提醒你嘛……”
祁令没搭理他,也不关心他是真饿晕假饿晕。
大抵是真的很久没吃东西了,不吃还好,一朝开荤越发饥肠辘辘,这丧良心不会说话的王八羔子吃饱了,她还饿着,留下一句“把锅刷干净了”,去厨房刨新锅梅开二度。
许八羔子那大个子不是白长的,当然也没吃饱。
除了点外卖,在家里只吃过方便面没吃过挂面的山猪好不容易吃回细糠,馋得要死,站在门口弱弱地叫了两声。
“姐啊……姐……”
祁令估计是没听见,许夺愁正想抬高音量再叫一声,祁令直接把抽油烟机调到最高档。
许夺愁一滞,悻悻地闭上狗嘴。
祁令站在厨房把自己喂饱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护食。
跟一个傻der计较,她也是真的饿傻了。
筷子一扔锅一刷,祁令来到客厅,抱臂坐到沙发上,给自己物色了个沉默寡言的审讯人人设。
许夺愁垂着头坐在地毯上,一副可怜相儿。
静静地装了五分钟,祁令发了两轮呆,没想到许夺愁比她还能装,平时废话一箩筐的人不吭不啊装哑巴。
留给组织语言的十分钟早就过去,祁令想着争分夺秒时不我待,许夺愁赶紧交代她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搬离员工宿舍。
祁令战术性清嗓。
许夺愁猛一哆嗦。
祁令:“……”
趁热打铁,祁令沉着声音:“来吧,给我交代交代。”
许夺愁眼神躲闪,开始迂回:“嗯……从哪儿开始呢……”
在记忆空间里,祁令都快被迂回扭捏出ptsd了,开罪内部人员后果未知,她不敢激进冒险。
但眼下她好不容易出来,脚边缩着的这个她还是不怕的。
不耐烦地“啧”一声,祁令探身,抓住许夺愁肩膀把他搬过来,食指微曲挑起他下巴。
这么一看,许夺愁长得是真不赖,人模狗样的。
祁令在路边遇到条眉清目秀的狗都会舔着脸去和人家主人要联系方式,以便视奸人家儿子闺女,妥妥颜狗。
奈何许夺愁双赛道参赛不幸吃了亏,办的事是狗赛道的,但生理是人类赛道的,评判标准不一样,就高不就低。
“先跟你确定一个问题。”祁令内心坚如磐石,“我被送进去跟你有关是吧?”
掌心里的许夺愁点头。
“嗯。”
祁令放下手重新抱臂,“签的合同有问题?”
许夺愁疯狂摇头。
想来也是,那合同祁令找人看过,他也很难动手脚。
祁令面无表情地思考,半晌,许夺愁唯唯诺诺问道:“……姐,进去之后到现在,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就那样吧,感觉像参与了一场沉浸式电影。”祁令认真回想,叹了口气,“身心俱疲。”
剩下的可以待会儿在问,作为现代资本主义的奴才,外置器官——手机,一会儿没在身边就心慌难受。
比手机不在手边更难受的,是在身边但强行被锁,啥也干不了。
于是祁令问:“为啥住处给我配了个大屁股电脑?速度倒是不慢,但最新的剧和电影综艺啥啥看不了,马赛克画质看得我都快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