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渐渐走得更近,几乎要走到好哥儿的藏身之处了,只听见娟姐儿细声细气地开口道:“秋果姐姐,你说教我踢毽子,我们到底走到哪里去学呀?”秋果的神色有些紧张,一面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着,一面敷衍道:“就快到了。若在流丹阁里学,被你姨娘看见了,就不能给她一个惊喜了,天宝堂外面有一棵大榕树,我们就在树底下玩……”
说话间,秋果已然看见假山背后露出的衣角,确认了好哥儿所在之处,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笃定,回头冲娟姐儿点了点头,指着假山笑道:“四姑娘请看,奴婢方才路过的时候,瞧见假山顶上有个鸟窝,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小鸟。”
娟姐儿闻言,很感兴趣,一面咯咯笑着,一面往假山处走去。在一旁听壁脚的婷姐儿犹可,谢握瑜与娉姐儿好奇心强烈,听了秋果的话也纷纷伸长颈项去寻找鸟窝。
没等她们找到鸟窝的方位,便听见“啊”的一声,只见好哥儿大笑着从藏身处跳出来,手里抓着一条脏兮兮的虫子,娟姐儿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接连倒退了好几步,若非秋果拉了她一把,险些坐倒在地上。
娉姐儿等人也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直喘气。但恶作剧却还没结束,其他几个藏起来的小厮也跟着蹦出来,给惊魂未定的娟姐儿来了个连环惊吓。娟姐儿再也支撑不住,瘫软着身子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哥儿发出一阵哄笑,余下的几个小厮最初见到娟姐儿哭泣的时候神情都很紧张,其中一个还本能地踏出一步,似乎想去搀扶,但见好哥儿不以为然,还乐得前仰后合,复又放下心来,跟着哄笑起来。
谢握瑜天性中颇有几分任侠之风,很看不惯好哥儿等人欺负弱小的行径,蹙了蹙眉,又想到娉姐儿素来不太待见娟姐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制止,犹犹豫豫地看着娉姐儿,嗫嚅道:“这……也太不像话了些……”
没等三位小娘子决定是否插手,好哥儿那边的恶作剧却已经进行到了下一个环节,他上前两步,一只手掖在背后,另一只手拍拍娟姐儿的肩:“喂,别哭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到底是小孩子,好奇心重,也没什么心眼,娟姐儿闻言,果然收敛了抽噎之声,好奇地抬起头,好哥儿便笑道:“你伸出手来。”娟姐儿依言伸出手,好哥儿立刻将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虫子放在娟姐儿的手心里,然后跳开两步,哈哈大笑起来。
边上的小厮拍着手叫好,欢笑声掩盖住了娟姐儿受惊的尖叫和哭泣。
谢握瑜再也看不下去了,连忙从藏身处站了出来,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娉姐儿走上前,蹙眉看向好哥儿:“你们在干什么?”好哥儿见是素来疼爱自己的姐姐,半点不怵,笑嘻嘻地答道:“我们在玩啊。”婷姐儿也跟着上前,把娟姐儿扶起来,她身边的细雨眼疾手快,替娟姐儿把手上的虫子拿掉了,还拿出帕子替她拍干净了身上摔倒时沾上的灰。
婷姐儿皱着眉头,训斥好哥儿:“玩便罢了,须得注意分寸。怎么可以拿虫子吓四妹妹呢,咬伤了岂是好玩的?”
好哥儿笑着指了指被细雨放回地上的虫子:“姐姐,那是一条蚯蚓罢了,又不咬人的。”婷姐儿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蹙眉道:“那也不行,弄得脏兮兮的,叫姨娘看见了,心里不知道怎么抱怨呢。”语毕又冲娟姐儿露出和善的表情:“四妹妹来,不若跟姐姐们到水天阁去换一身衣裳。”
娟姐儿看起来似乎不大情愿,但并不敢违背嫡姐的话,只能讷讷地应了一声,婷姐儿便笑着牵起了娟姐儿的手。另一边娉姐儿还在数落好哥儿:“虽是休沐,也别玩得太过火了,这里是后院,你将小厮拉到这里玩,成什么样子?功课都写完了吗?先生让背的都背出来了?”
婷姐儿充满歉意地冲谢握瑜一笑:“让瑜表姐看笑话了,我们得带四妹妹换件衣裳,抱歉不能和表姐同行了,表姐若不着急,便随我们到水天阁去用些茶食?”
谢握瑜勉强笑道:“方才听娉姐儿说到功课,我才想起来先生让写的文章还没改完,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