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有些不乐意:“最近太后娘娘在替你们安成表姐相看,说不定明岁就要出嫁的。你们开院子大小也算个喜事,我还打算替你们摆个小宴,若是撞上安成公主的喜事,又要如你们弟弟的洗三一般草草办了。”
娉姐儿笑道:“又不是乔迁,只是开个院子,房中加两个菜庆祝一番便罢了,倒也不必摆宴的。”她也伸出手去拉住姚氏另一条手臂,娇声道:“不是我和妹妹不识得娘亲一番美意,实在是舍不得娘亲为了这等小事劳心劳力。”
姚氏被一双女儿哄着,心中畅美,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事情便作定了,约好明岁开了春便动土,替姊妹两个开院子。
到五月底婷姐儿的脚伤已经痊愈,能够轻松跑跳的时候,桃姐儿的亲事已然作定,吕、殷两家虽然未曾请了官媒人上门说项,却已经换过信物,已是板上钉钉的亲家了。余三太太与谢太太功成身退,便带了子侄告辞。别人犹可,谢握瑜却与殷氏姊妹朝夕相伴,难舍难分,苦苦求了母亲,想要客居在殷府,只求不与手帕交别离。
谢太太挨不过小女儿娇滴滴的请求,心念一动,也便半推半就地允了。
她的长女谢怀瑾五六岁的时候,谢太太也曾替她延请名师袁夫人教导,原本也想过将袁夫人留住,往后再教养旁的孩子,谁料后面接连生了谢任重、谢载盛两个儿子,女先生便没了用武之地。等到谢握瑜出生,谢怀瑾早就结业,待字闺中了,袁夫人也已经被韩国公府替自家的小娘子请了去。
如今谢府新请的女先生,虽然也有些才学,却有些小家子气。谢太太原就想着等女儿大些,正经学规矩的时候,不动声色替她将开蒙先生辞了去,最好是能托胞妹余氏入宫说话,求太后娘娘指一个在宫里伺候过的姑姑出来讲女课。如今女儿与殷府二房的姑娘处得好,想在大房一道读书,谢太太也觉得极好。许先生曾指点过桃姐儿,才学品性都是一等一的,一样是交一份束脩,在许先生门下读书,还比自家寻访名师更便宜些。且康先生是鸿儒,兴许看在谢握瑜是许先生学生的这点香火情上,往后谢载盛举业,康先生也肯指点一番,那就受用不尽了。
谢太太打定主意,便去同余氏说了,余氏自然欢欣,二人便又相携去拜见花老太太。花老太太正在羡慕余家子孙繁盛,觉得自己膝下不过五个孙辈,有些孤清,谢握瑜又懂事活泼,很得花老太太喜欢。听谢太太禀明来意,连连点头答应。
自此谢握瑜便客居在东府的傲霜居中,谢太太使了人,每五日登门送一回东西,到了节日里,再接她回府过节。
殷氏姐妹留住了要好的玩伴,也是喜形于色,三人相伴,跟着许先生学习课业的时候,竟也更有兴味一些。到八月过了殷老太爷的大祥,娉姐儿的画已是很能看了,婷姐儿的书法也有了模样,一手簪花小楷看得殷萓沅连连点头。婷姐儿还手抄了一份地藏经,化在殷老太爷的灵前。
崇文元年在平静熙和之中悄然过去,万象更新,春回大地的时候,宁国公府守足二十七个月,终于出孝,换下府中素色的陈设,改用象征喜气的暖色。
新春不好动土,过了正月,姚氏便依照前言,请了工匠到西府,将秋水阁和长天阁的院墙打通,又将殷萓沅的墨宝送出去刻匾,悬挂在院门前。又吩咐花匠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树,确保姑娘家的院子里四季香花不断。
等到水天阁竣工,里头除了两幢主建筑不变,整个院子已经气象一新。进得院门,入目便是一座玲珑高峻的太湖石,上面攀援着奇花异草,春日茎软叶嫩尚不足夸,到夏日茵茵生翠,秋日果实似珊瑚珠子般累垂可爱,才堪赏玩。
太湖石边上绕着一径疏篱,种了些灌木将两座阁子隔开,前后各开了一道角门方便姊妹二人串门。若开着门,院子便合二为一,若关上了,各有一方天地,清净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