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治理这两州的刘玉楼说了:有这银子给破秀才浪费,不如给我的将士添件冬衣。
这也是郭长青和其他三州巡抚看不惯刘玉楼的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他对文人的态度,实在太轻慢了。
而杜柏承是跨考,又是入赘,就算搭龙门也是搭在邬家门口。他想风风光光搭到下溪河村,非得郭长青动用一点权势不可。
郭长青问杜柏承:“还有呢?”
杜柏承是恰到好处的知足,握着手腕摇摇头,很是乖巧的说:“没有了,这已经很麻烦老师了……”
郭长青见他这不安于坐的样子,想着他投机取巧讨好自己半天,到头来和自己求的,却是他本就应该得到的,觉得他纯良向善,不由卸下心防,心也软了软。
他笑笑说:“老师给你搭两个。你家门口和邬府门前各搭一个,你看如何?”
杜柏承本是紧张不安的跪坐在席位上,很不好意思地半垂着脑袋。
听闻此言,他噌的直起脖子,先是用一种很是震惊、不敢相信的表情,瞪大眼睛盯住郭长青。
随后,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变湿。表情也转换为激动、喜悦。给足自家老师情绪价值的同时,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抖着唇伏下身子,就着跪坐的姿势,以头触地,行了一个无比隆重的拜师礼。
没有多余感谢的话。
只一句夹杂着哽咽的:“老师,请受学生一拜。”
郭长青这个老师,算是被他单方面认下了。
这下反而弄的郭长青很不好意思。
他和杜柏承的师生关系,不过就是名义上的。他之所以愿意帮他,其实是想借着杜柏承,去打刘玉楼的脸,让刘玉楼不痛快罢了。
哪成想杜柏承这傻小子,还真的因为这点小恩小惠,把他当真老师拜了。
郭长青老脸红红。
觉得自己欺骗了杜柏承这个傻小子的感情,真不应该。如今猛不防受了杜柏承如此大的礼,也只能把他当真学生看了。
“咳咳!”郭长青扶起杜柏承,故作严肃地板起脸,一本正经训斥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快把眼泪收了,让人瞧着没出息。”
杜柏承很是受教地一边点头,一边垂着脑袋用袖子擦眼泪。千忍万忍,差一点就笑出声。
郭长青瞧他肩膀抖动,哭的实在可怜,想了想,给了他一颗甜枣。
“刚得的消息,明年开春或许会有恩科,你回去自己悄悄努力,别往外说……”
秀才每年一考,举人则是每三年一次。
明年加恩科,那就意味着本该后年才考的举人,明年开春会补加一场。
这个信息差令杜柏承精神一振。本来他还想慢慢学来着,现在看来,真是一刻都松懈不得。
这场谢师宴杜柏承收获颇丰。
他刚踏出巡抚大门,邬夜就从马车上下来,趟着冰凉的雨水来接他。
杜柏承仰起头对着乌云遮蔽的夜空长长呼了口气,也没再做无意的挣扎,在邬夜伸手的时候,乖乖搂住了他的脖子。
被讨好了的邬夜笑笑,问他:“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杜柏承不答反问:“你的腿怎么了?”
邬夜步伐稳健,但杜柏承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右腿在用力的时候,重心会微微不稳,嘴角也会不自觉的向右抿去。
而且……
他的抹额也歪了。
身上还隐约有股子血腥气。
邬夜眼睛闪了下,说:“没怎么啊,干嘛这么问?”
杜柏承没再说什么,等一回到房间,就拉着邬夜上床,伸手朝着他的衣服里摸,要脱他的裤子。
邬夜吓了一跳,面红耳赤扣住他的手问:“杜柏承!你,你干嘛?”
“脱了,给我看看你的腿。”
“没事——”
杜柏承挣开他的手,非要脱了他的裤子看。
邬夜拗不过,忙又扣住他的手,红着脸小声道:“看腿不用脱裤子。”
杜柏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古人的绸裤确实裤腿宽松,从下往上挽也是一样的。伸手刚要撩邬夜的衣摆,又被轻轻一捶。
“冤家,”邬夜咬着细白的牙:“你能不能先把帐子给我拉上。”
“屋里就咱俩,咳咳~拉住防谁?”
“让你拉就拉,哪那么多废话。”
“你怎么这么麻烦。”
“嫌麻烦你别看!”
“不看了。”
“杜柏承!”
“咳咳~麻烦。”
听得“噌”一声,帐子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