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是否要去叫醒二殿下?”
刘安:“不必了。我进去等他吧。”说着,便推开了房门。
刘仲留意着外头的对话,忙将钱衡量藏好,随后佯装睡觉,晾了刘安好一会儿,才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道:“大姐姐,我听说大姐姐代父皇求雨祭祀,又替父皇打理朝政,近来很忙啊,难得姐姐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我这个废人。”
刘仲垫着胳膊,翘起二郎腿,自嘲地呵笑两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之意:“难得啊难得。”
刘安也不绕弯子,直言道:“父皇身体不适,我日日守在父皇跟前,御医说可能等不到开春儿了,也可能就这几日了。”刘安越说声音越小,声音越压越低,直至最后,只能听到她的声声抽泣。
“什么?”刘仲震惊地从床上起身,走至栏杆面前,抱着将他与刘安阻隔开的栏杆,脑袋探在栏杆之间,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大姐姐,你说什么?”
刘安并不理二,只盯着面前落灰的茶杯,自顾自说道:“近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朝局动荡不安,父皇的病情,除了我与你之外,再没旁人知晓。这几日,不过是用一口一口的参汤为父皇吊着一口气罢了,我担心……”
刘安怅然叹了一口气,顿了顿,继续道:“我担心父皇仙逝之后,单凭我,单凭六弟与七弟,难以局势。”
“父皇要传位于谁?”刘仲想起先前做的那个梦,心中有了期盼,他如今也只关心这个。
刘仲呼吸不稳,颤声道:“大姐姐与我说这些……是我吗?”
想来一定是他了,如若不然,怎会梦到父皇在梦中传位于他?
刘安鼻孔里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被废为庶人,竟还敢肖想皇位?简直天方夜谭。
刘安收起嘴角的嘲笑,定睛看向刘仲,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刘仲,边走边言辞恳切说道:“父皇只我们几个孩子,英王病逝,太子自裁,秦王遇害,你说说,还会有谁?”
刘仲垂下头,顺着栏杆缓缓下滑蹲下:“还有六弟七弟八弟他们,他们也是父皇的儿子。尤其是八弟,父皇曾说,八弟最像他。”
刘安循循善诱,同样蹲在刘仲面前:“八弟年幼,若他继位,皇族其他人必会虎视眈眈,倘若父皇能再活几年,为他打点好一切,那八弟被册立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其余两个,六弟胆小好财,若说是算账生财一事,他很在行,可若论政务一事,又哪里称得上好呢?父皇从未对他抱有期望。七弟为人太过刚直,不善权变,在军营里待惯了,哪里能对付得朝中那群老狐狸呢?”
刘安紧紧盯着刘仲:“二弟,若你是父皇,你会传位于谁?”
刘仲心中窃喜,可嘴上仍旧自嘲道:“大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个被圈禁废黜之人,没权没势,能成什么事。”
“父皇啊父皇,你有七位皇子啊,可满打满算下来,除了我,堂堂大江,竟无一人可用。”
刘仲癫狂大笑:“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啊!”
刘安看着面前癫狂不已的刘仲,想着他先前做的那些事,倒卖军情、勾结敌寇、陷害储君、谋逆逼宫,桩桩件件皆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举,一想到便心中无比的厌恶。
刘安眼中压着怒火:“二弟,你若登基为皇,姐姐只求你一件事,望保护好弟妹们,留他们一条命,不要赶尽杀绝。”
刘仲面上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大姐姐,你想让我留他们一命,那你能保证他们会甘心屈居我之下?甘心臣服于我吗?”
刘仲真没想到,他的这位大姐姐,竟这般单纯,不禁笑道:“出生皇家,在这个位置上,怎么可能会不争呢?”
“不争,难道像我一样终生圈禁吗?”
刘安闻言不禁冷笑道:“你若争,那就光明正大的去争,何必使出这些个龌龊手段!”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叠密报,正是先前太傅王落儒交给她的,用力摔在刘仲脸上,指着刘仲的鼻子怒斥道:“你齐发三路密报,早早便与秦王勾结,引他回京。自他回京之后,又与他在京中密谋这么多。从晋国公被贬、太子因巫蛊入狱、蔡桐起兵谋反、秦王被叛军围杀,短短一年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竟发生这么多事,这桩桩件件,哪一件少得了你的身影?哪一件冤了你!”
刘仲见他谋划的这些事都被刘安戳穿摆在了明面上,也就任由这些密报摔在他脸上,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大姐姐好手段啊,查的真是干净。”
刘安冷眼看着刘仲,看着他被搁在栏杆内,恨恨骂了声:“龌龊。”
刘仲听到这两个字,瞬间发疯,用力拍打着栏杆,怒吼道:“为什么我做不得?凭什么我做不得!”
“凭什么你们的所做所为就是理所应当?凭什么我做的这些就是龌龊不堪?凭什么!”
刘安道:“正如你所说的,出生在皇家,出生在这个位置上,为了活命,便不得不争,大家都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
刘仲嗤笑道:“你们都是被逼无奈,难道我就就甘心如此?难道我不是被逼的吗?难道我就愿意生在这帝王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