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偏僻处,原先的二皇子府内,一声声的喃喃低语响起。
“父皇……父皇……父皇!”刘仲额头上沁出一层汗嘴里不住地喃喃道。
钱衡量守在刘仲床下,听得刘仲似是梦魇了,忙轻声唤醒他:“殿下!殿下!”
近来刘仲这里的看护不严,护卫又多松散偷懒,钱衡量靠着先前卜卦算命得来的银两,买通了看守刘仲的护卫,偷偷溜进刘仲房内照顾着他,为他上药为他改善饭菜,若不是有钱衡量在,只怕刘仲早就命丧黄泉了。
刘仲猛然睁开双眼,静静躺了片刻,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良久,才问道:“衡量,你听到了吗,刚刚响过了声丧钟,你听清楚是几声了吗?”
若是国丧,丧钟起,天下知。
钱衡量闻言一愣,行至窗边,竖起耳朵听着,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什么丧钟的声响。
外面哪里响过什么丧钟之声,许是殿下梦魇听错了吧,钱衡量叹道:“殿下,这话不能乱讲,方才……丧钟并未响起”
刘仲问道:“是吗?”
钱衡量掏出手帕递给刘仲:“我看殿下满头大汗,许是做噩梦了,如今梦醒了,便不要再去想梦里的那些事了。”
刘仲心有余悸,接过手帕,双眼无神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衡量,我梦见……”刚说了几个字,刘仲便垂下脑袋,只看着手里擦汗的帕子愣神。
钱衡量见刘仲不愿开口,也不多追问,为刘仲披上一件衣服,静静地坐在床下,看着刘仲。
刘仲梦里,梦到承道帝,少有的慈父样子,慈爱地拉着他的手,对他谆谆教导,不似那日他们父子刀剑相向。
原先刘仲一直觉得承道帝为自己起的名字太过随意,不似兄弟姐妹们的名字有寓意。伯仲叔季,不过是排序的一些字眼罢了,就犹如一二三四一样,就因为自己排行第二,便给自己取名为仲,不亚于叫自己刘二。可梦里,梦里的承道帝,亲昵地唤着他的名字,仲儿……仲儿……,原来从父皇嘴里喊出他的名字,竟这么好听。
梦里的承道帝宛如一个慈父,把年幼的刘仲抱在膝上,教刘仲习字……
梦里的承道帝与他母亲很是恩爱……
梦里的承道帝,拉着刘仲的手,诉说着他的不易,诉说着为何不认刘仲的母亲,诉说着为何不喜欢刘仲,诉说着……
梦里的承道帝缠绵病榻,攥着刘仲的手,一字一句细心叮嘱着:
“仲儿,为父对你多为严厉,是希望你能可堪大用,是希望你能挑起这江山社稷的重担。”
“仲儿,你诸多兄弟中,或身弱或平庸或年幼,或心思不在皇位上,朕诸多儿子中,朕唯独属意于你。”
“仲儿,虽你我父子之间素有隔阂,但……为父还是很中意于你为太子的。”
“仲儿,这是朕的亲笔诏书,你拿好吧。”
“北有胡族蛮夷,东有海寇作乱,内有世家大族相互勾结,还有诚王虎视眈眈,朕本想将这些都为你清除干净,可世事无常,给你留下这么个摊子……”
想着想着,刘仲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笑,父皇心里真的是这么想他的吗?父皇真会如梦里这般待他吗?
待稳定了心神,刘仲缓缓开口道:“我梦见父皇……殡天了”
钱衡量忙起身捂住刘仲的嘴,安慰道:“殿下,不会的。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正说着,刘仲又听到了几声,激动地攀上钱衡量的胳膊:“你听,丧钟又响起了。”
钱衡量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殿下幻听了吧。”
“你听,真的有。”
两人支起耳朵静静听着,忽然刘安与侍卫对话的声音闯入耳中。
侍卫:“拜见长公主殿下。”
刘安:“都起来吧。我看他屋里未曾亮灯,可是睡下了?”
侍卫“或许是吧。二殿下屋里早早便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