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兄,你看起来似乎很忧心。”郝珍珠笑道,“不必担心,‘郝师傅’我言出必行,这趟浑水在下已经替你们淌好了,朔风门已经逃出灵轩、屁滚尿流滚回老家了,项真亦遵守约定,从灵犀泉眼中取出了新的仙器‘问天’。这一次,是仙门的彻底胜利。”
曲晏清心中蓦地一沉:新的……仙器?
原来如此,项真……她果然算计了我们,自己还差点信了。原来她费尽心机拿共同危机促成仙门合作,不是为了确认仙门是否会还存在共同的信仰?而是为了得到新的仙器?
如今,怕不是摩琅君也彻底被她哄骗过去了——难怪她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愿意公开,原来是不伤一草一木,坐收渔翁之利啊。
曲晏清近乎可以悲哀地想象到之后的走向:此事发生后,相当于又是一个“北阙星移”的炸弹落下,飞星剑派会实力大涨,而幻海盟将因摩琅君的“任性”面临史诗性的打击。仙门亦将重演当年的舆论风波。
如今元京朝堂本就暗地里与仙门结盟、风波涌起,幻海盟的削弱必定会牵扯到朝廷,招致更多的□□。且朔风门一旦知晓苍龙已殒,必定又要对仙门展开新的布局,两边可能会围绕灵犀泉眼和仙器展开新的争夺……
哈,连天香鼎都与她站在了同一边。那个女人……她究竟想干什么可怕的事情?
沉默良久,曲晏清将烟波镜收回,只淡淡对郝珍珠道:“多谢你的提醒。看在白露、容音两派相交多年的情谊上——今日,就当我没见过你。”
“看来……曲兄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不解风情。”面对曲晏清君子风度的退让,郝珍珠终于收起了她那阴森的笑脸。她心想:看来曲晏清并不像容音寺的大部分人一样是个脑子拎不清的蠢货,他听明白了——自己故意将项真的信息出卖给他这一招果然奏效了。要是他听不懂或者不领情,自己可能真要跟烟波镜来一场没必要的争斗了。
唉,看别人争斗多心情愉悦,要是把自己卷进去,那可就不值当了。想到这里,郝珍珠忽而表情一变,语气懵懂道:“咦,我们方才说到哪了?”
这时,曲晏清的耳边传来一句烟波镜的嘲讽:“果然,这位的同化程度比你高,都快人格分裂了。哈,郝珍珠可能的确如传闻中所言是个女人,但天香鼎……它应该和我一样。咳,我可提醒你当心点,连我也分不清在我面前说话的到底是谁。”
曲晏清点了点头。心想:容音寺不能容许郝珍珠成为新的掌门人,但他们却无法拒绝天香鼎,天香鼎也不愿意失去容音寺的供奉——这才造就了一个仙门人人忌讳、变色龙一样的、江湖人称“郝师傅”的怪胎。
离开容音寺后,由于无法被记名,郝珍珠常年以“朱正豪”或者更多别的马甲混迹江湖,面对他人的祈愿,“郝师傅”有求必应——但代价是祈愿的人要陪她玩一场游戏。赢的人实现愿望,输的人会将身心都留下,一败涂地。但“郝师傅”只有马甲,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身。
未显露过真身的郝珍珠本人似乎也为了适应这些马甲,从未有过真实的“自我”——就如每一个成为仙器“质子”的人一样,都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这恐怕也是当年慈秉不让沙鲲继承天香鼎的原因。
但,她的马甲即使做得再天衣无缝,在烟波镜面前也无处现形。
此刻,为了适应“郝珍珠”的皮囊,郝珍珠似乎在学习一个正常女子说话的腔调,但语气依旧是拿腔拿调、乖张怪异:“哦,请曲兄不必介怀。自从被驱逐出容音寺后,在下还没被人这样‘温柔以待’过。”
在曲晏清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前,她立刻改口道:“不跟你开玩笑了,在下……哦不,我此次前来,除了感谢师兄替我除去心头大患外,还有一个正经任务,便是替容音寺来拜谒曲兄——请曲兄来主持元京会武的闭幕仪式。”
“找我?不应该去找飞星剑派吗?”曲晏清讽刺道,“我没那个面子,免了吧。”
“别呀。”郝珍珠学着女子的语气故作娇嗔道,“那个,飞星剑派也是点名要师兄你去呢。毕竟项姐姐也是促成此次合作的大功臣,师兄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不了。白露谷的人不擅长抛头露面。”曲晏清摇头,“况且我在此次行动中出的力……远不如二位,既然朔风门的人已逃离元京,阁下的身份已没有危险。那么无论是阁下还是那位项真,我想应该都比我有资格主持大局。”
面对曲晏清的推辞,郝珍珠竟然认真考虑了起来,“你说真的?真要我去?”
曲晏清:“……你随意。”
郝珍珠的声音顿时亮了起来:“呀……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表情,活像又有了一肚子鬼主意。
曲晏清决定在这货的下一个鬼主意出来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在下一秒遭到了对方的再次拦截。
“对了,还有一件正事忘了说。曲兄,闭幕式你可以不去,但是明日的‘入画仪式’你必须要出席哦。”郝珍珠道,“毕竟以我的身份……会吓到这些新人们。那就拜托你,替我向他们问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