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弋确信,月光被人做了手脚。
他要为自己的神摇魂荡寻找最确切的诱因。倪柯柯的车离开之后,没走几步他就扑到池溆背上,说我们走到月亮脚边,摸摸雪山尖尖。他生怕这话成了不留痕的耳旁风,因而用尽了成年人的哄骗方法。
很难吗,池溆觉得一点都不难,就算把月亮摘下来也不难。
可他们只走了几百米,就因为栗子的电话被迫停止行动。
在往市区移动的过程中,时弋是罕见的噤声不语。直到看见旷野里的一双眼睛他才惊呼出声,随后展开好奇:“你跑得快还是它跑得快?”
池溆不假思索,“当然我快。”
“那我更崇拜你了。”时弋开窗透了点冷风进来,“酒精和海拔对我的大脑产生了很坏的影响,我得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把这个夜晚全部记下来。”
“那我胡诌乱扯的部分最好略过,省得你清醒后回想起来,觉得我是个信口开河专爱哄人玩的大尾巴狼。”
时弋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先藏好,下个冬天再想起来。”
回了酒店,时弋丝毫没有反抗余地,先被灌了两杯温水,又被推进洗手间擦了脸和身体,池溆给他套上睡衣的时候,他笑眯眯说了谢谢,还感叹做个生活不用自理的废物真幸福。
他埋在被子里睡了半个多小时就醒了,正巧看见池溆只穿着睡裤从卫生间走出,头发没擦干还在滴水。
“你叫我了吗?”池溆说着走到床边,借着床头灯查看时弋的脸色。
“叫了,心里叫的,你真厉害,这样都听得见。”
“所以更更崇拜我了?”池溆亲了下额头就要走,却被时弋拉住手腕,“说给你剪头发还没有付诸实践。”
“这副身体现在不是我自己的,等拍完给你剪,一天剪八百回都行。”
时弋又成了尾巴,跟着进了卫生间,零星蒸汽残存,他从池溆手里拿过擦头发的毛巾,颇有怨意,“你变卦真快,你不是我的吗,我以为我有随意处置的权利。”
池溆从额前散落的发里挑出一绺,“够吗?”
“打发叫花子呢,”时弋靠上洗手台,擦头发的力道加重了点,“太寒酸我不要了。”他说完都觉得这副无理取闹很好笑,本来佯装的怨就化成了笑。
池溆微眯了眼,将时弋的脸仔细打量了,而后得出结论,“醒了,还来劲儿了。”
“这就是年轻的力量,也是这几年训练出来的,得迅速恢复状态,别人精神抖擞我萎靡不振多不像话。”他拿开毛巾,又呼噜了一把池溆的头发,满意极了,“年轻好吧,让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那现在能占吗,不然感觉对不起自己。”
时弋看着睡衣纽扣在池溆手里一颗颗滑开,“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还不......”
果然他们都没有那样多的耐心,池溆的动作一滞,他们的嘴唇就紧贴在一起。
没有纽扣可以侥幸逃脱,池溆可以很好地诠释一心二用。
风暴过境般的吻结束,时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还行。”
“啊,这样的吻只是还行啊,”池溆低头看了眼,“你这个人不诚实。”
他们并非岔了频道,否则就不会心照不宣地停下,留给时弋缓冲的时间。
“那就非常不行,我头晕头疼,得睡觉,睡到日上三竿才好。”
池溆有点意外的样子,将上半身的睡衣套了,手指还抚了抚时弋的眉心,“也对,你折腾一天了,那休息吧。”
他真将人推出洗手间,看着时弋上了床,又把好几个灯关了,随后也钻进了被窝里。
他们和和气气地挨在一处,时弋拉了被子,不小心压到了池溆的手,“真对不起,压到你的手了。”
池溆哼哼两声,权当口头好心谅解。
时弋望向拉得严实的窗帘,“月亮呢?”
“我吞了。”池溆这才舍得吐字。
“你还给我。”时弋侧过身望向池溆。
“哪种还法,太血腥的就算了,别人打扫起来很麻烦。”
“可我就喜欢血腥一点的还法,”时弋说完就游下去,很快从池溆的胸口浮出来,“我够意思吧。”
“你的牙齿更厉害了,”池溆伸手捏了捏时弋的脸颊,“这是夸奖。”
时弋得意得挑了下眉头,拨开池溆的手,“我不像你,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不思进取,人神共愤。”
他又捂住池溆的嘴巴,“你讲话我会生气,你的嘴巴现在被我剥夺了说话这项功能,明白了吗?”
行吧,池溆翻身将人压住,他最喜欢用行动证明一切了。他不必再去探问时弋的喜好,因为时弋给了提示的,血腥一点。而那双暗夜里的眼睛也莫名浮现,张扬着无可比拟的贪婪和凶残。
所以他起了身,去衣柜里抽了一条领带,接着按灭了所有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