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不多,只带了一个双肩包和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充电器放在双肩包里,这个包跟了我很久,平日里出门我都会带着它。
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络,我把它放在一边充电。
衣服要放出来吗?
我打开箱子,拎起里面的T恤,想了想,还是一件一件挂起来塞进了衣柜。
夏天换衣服换得勤快,拿出来肯定方便一些。
我在自己屋里转了两圈,挠了挠头,一下子竟有些迷茫。
往常这时候我应该在睡觉,快醒过来了。时间要到两点半了,我看看手机,注意到电量不算多,就把它放在床头柜充上了电。
林周锁家里有书房,就在我屋旁边。
我早上找卫生间时不小心打开过,没上锁,那我应该能进去吧。
书房的地板是木制的,其他房间都是瓷砖。
房间刷了冷色系的漆,东边的墙上是照片,西边则是书架,中间的桌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这让我有些惊讶。对着门的窗户下面有一排柜子,我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里面塞满了教科书。
抽出一本来打开,签名的那一页,“林周锁”三个字写得张狂又放肆,与他本人的清冷截然不同。
这是高二的语文课本。
我随意翻了两页,笔记记得整洁,页面也没有乱七八糟涂抹的痕迹,折过的页都被舒展开了,看得出来书的主人很爱惜。
林周锁的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看,乍一看甚至有点丑,但很有他的风格。都说字如其人,林周锁的字再张狂也清晰,横竖分明,字字鲜活。
我左看右看,从书桌上抽出一支铅笔,在那本书的旁边写下了林周锁三个字。
我的字很板正,横平竖直,方方正正,一看就是老师会喜欢的乖学生字体。这是我父亲押着我练的,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没了自己的风格。
想擦掉,又没找到橡皮,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书塞了回去。
这似乎是我祖父的书房。
书架上大部头书很多,还有些比较老的小说之类的。
这几年爆火的小说这里也有,一册两册,但就是没有全套的。
书桌的抽屉都上锁了,我试了试没拉开,也就不再触碰。
随手抽了本三国演义,也不管这是第几册,我靠着书架看了起来。
上面的注释不是林周锁的笔记,我猜是我祖父写的。
父亲与祖父甚少联系,父子间好像只剩下相顾无言。
看着这些书,我却从那些我不知道的往事中揣摩到了那么几分。
读书人的清贫和清高,我父亲身上一点都没有。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宠爱唯一的儿子,但绝不溺爱。
严厉又温柔,能与我玩成一片,也能把我打得娘都认不出来。
我很怕他,但又不那么怕。
我眷恋他的温柔,厌恶他板着脸的不可捉摸。
似乎父子间总是这样,很少能相处得不别扭。
那林周锁呢?
他和我大伯的相处又是怎么样的?
听父亲说,大伯在林周锁七八岁时出意外死去了。
送医不及时,没救回来。林周锁跟着他父亲出门,他父亲却再也没有回来。
说起来……
林周锁为什么姓林不姓扬。
扬周锁是没有林周锁好听,但也不至于直接不要这个姓吧。
林比扬好听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似乎不是我该问的,万一林周锁只是跟母亲姓呢?
他母亲,我对这个人知之甚少。
听父亲说,林周锁的母亲独自生下来林周锁,大出血死去了。
不知为何想起这些,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么说来,林周锁算是个孤儿了。
那他身上的冷淡和距离感,也就显得不那么无情了。
我看到刘备白帝托孤,莫名就联想到了林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