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蕴静静地伫立,目光穿越了时光的薄雾,痴痴地落在眼前这地方虽小却五脏俱全的小屋上。
她的心中,莫名泛起了层层涟漪,思绪悄然飘回了那段深藏于宝库之中的岁月。
宝库之内,昏黄的烛光摇曳生姿,将四周厚重的石壁镀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光辉。宋知蕴的身影,在这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孤寂而专注。
指尖轻轻摩挲过每一卷泛黄的史书,那粗糙的质感如同历史的低语,在她耳边轻轻回响。她捻起书角,动作轻柔而虔诚,仿佛是在与一位久未谋面的老友进行着无声的对话。一页页翻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她与这些古老书卷间,那份超越时空的共鸣。
她的眼眸中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望见了那两个瘦小的身影。
华笙、华筝,乃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其母身份不详。据野史记载乃是一介婢女,偶被帝酒后临幸,怀有身孕。
帝得知后随手封了她一个最末等的嫔妃,而后就把她们忘在了脑后,并不在意。
宫中素来捧一踩一,况且帝的子嗣众多,她哪怕怀有身孕也并未受到什么优待,反而受尽了蹉跎。一朝分娩,胎位不正难产而亡,留下这对兄妹。
哪怕华筝和华笙乃是皇朝前所未有的龙凤呈祥,大好的祥瑞。但因其母身份低微,再加上他们生而克母,因此帝只是短暂地轻轻地瞥了眼他们,给他们派了几个奴婢照顾他们的起居。而后就像忘了自己还有这两个孩子般。
他们俩就这么在奴婢敷衍的照顾下,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野生野长跌跌撞撞地在深宫里长大了。
一十来岁的少女青丝随意散落在肩,纯白的披风紧紧包裹着她。眉眼精细,面容清丽,唯有那唇色是胭脂都盖不住的苍白。
阳光照耀下,宫里的景色一览无余。耳旁是阵阵喧闹和欢呼声。不远处王公贵族子弟投壶饮酒、奏乐赏舞,奢迷之音如雷贯耳。
她微微蹙着眉,轻叹口气,缓缓沿着宫中小道渐行渐远。
两旁绿树成荫,繁花似锦。远处亭台阁楼星罗棋布,小桥流水穿梭其间。她望着眼前的景色,缓缓勾起了唇角。突而一声怒骂声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哪里来的小野种,竟然胆大包天偷东西偷到我这来了,真是找死。还不快束手就擒,快快滚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说不定还能饶你不死。”
一身材魁梧,面色阴冷的太监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恶狠狠瞪着前方急匆匆跑着的小孩。
眼前的小女孩头发散乱着,几缕发丝还挂着干涸的泥土。衣服破旧不堪,补丁叠着补丁,颜色被洗得惨白地发亮。浑身脏得好像几天没沐浴了。
少女的脑中不由自主发散着,浮现出刚刚的那场宴会。玉盘珍馐,金樽美酒,华衣美饰。这宛若乞丐的小丫头与这金碧辉煌的皇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甚至都不如贵人身边得宠的奴婢来得体面尊贵。
小女孩白净的小脸蛋上也布满了灰尘,与那稚嫩的脸庞截然不同的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眸,透着丝狡猾和狠厉,成熟得完全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她的身形瘦小,却又异常敏捷。仿佛一只在林间穿梭的小鹿。利用每一个障碍物打掩护。听着太监的怒骂,还无语地撇了撇嘴,小声囔囔道:“什么叫偷东西偷到你那了,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小女孩时不时突然改变方向让愤怒至极的太监扑了个空。她一边向前奔跑着,一边用余晖瞄着身后那位气急败坏各种难听的话都骂出来的太监,得意地弯了弯嘴角,甚至还停下了动作等了太监几秒。
如此游刃有余宛若戏耍老鼠的动作显然是对太监最大的挑衅。他双眼宛若喷火般瞪着小女孩,失去理智地越追越远。丝毫没有觉察到沿途的路径越来越偏,眼看着就要经过一潭池塘。
少女就这么站在原地望着两人之间的追逐,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小女孩眼看着计划即将完成,一抬头就瞧见那矗在那宛若木桩的少女。她深吸几口气,胸膛极具上下起伏着,气极了在心里大骂。
该死的,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矗在哪干嘛呢?不知道在宫中碰到这种事最好应该回避,免得引火上身吗?
她真是倒霉透了,这是什么运气啊。策划了如此完美的计划,选了个如此偏远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选在了王公贵族到宫中赴宴的时候,明明如此的天衣无缝,却被这个傻子给搞砸了。
她瞧着这计划注定实现不了了,她总不能当着这一看就是哪家小姐的面上,淹死这个太监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行,那位一看就是贵族出身的小姐,出事可就不是死一个太监这么简单的了。
她轻叹一口气,颇有几分郁闷。而后眼睛赫然一亮,眼珠子狡猾转悠着,顿时想出了个好点子。
她就这么直直向那位少女冲去 ,一个滑铲跪倒在地上抱住了少女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