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泽身子一僵:“嗯?”
即墨瑾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伸出手,摊开。
温清泽看向他的手掌。
只见即墨瑾舟的手心里躺着一颗剥好的栗子。
温清泽:“???”
给我的?
即墨瑾舟见温清泽盯着自己的手心也没什么动作,另一只握着玄色铁扇的手藏在长袖内,握扇的力度重了些。
即墨瑾舟收回手,随后乘其不备,快速将那颗剥好的栗子塞进了温清泽嘴里,接着跟个没事人一样,收回手,目光又移到了殿中歌舞,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温清泽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
温清泽:“???”
搞什么?卖的什么药?别是下毒了想毒死我!
看着即墨瑾舟冷冽淡然的侧脸,温清泽也看向了殿中歌舞,默默将栗子嚼碎,咽下。
毒死就毒死吧,拒绝不了如此美味的栗子。
栗子甜而不腻,香醇美味。
即墨瑾舟掩嘴轻咳一声,刚刚拿着栗子的手在长袖中转了转,握拳,随后,他将手中的东西摆在了他和温清泽面前的桌上。
是两半剥开的栗子壳。
温清泽瞥了一眼,又默默收回目光:“……”
柳辞坤紧紧攥着手中杯盏,茶水溢出,刚刚才沏的茶,还烫着,顺着握着杯盏之间的空隙流入手掌,可他就像没有感受到一样。
他看了一眼温清泽这里,又收回目光,将杯盏放在了桌上,手掌已经被烫的通红,他不动声色的拿起一边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未干的水渍。
他唤来一人:“这茶叶看着不新鲜,给本王换一盏。”
“是。”
那人端走了他的茶,走出大殿,去给他换。
柳辞坤嘴角划出一抹笑,站起身,一身正红色嫁衣,走向了即墨瑾舟那里。
柳辞坤笑着:“子安。”
即墨瑾舟淡淡应了一声:“嗯。”
温清泽发现柳辞坤来了,他又朝着一边移了移,与即墨瑾舟之间空着一个人的间隙。
柳辞坤顺利而然的坐在两人中间,不过他却是朝着即墨瑾舟那边看着。
温清泽就如同空气一般。
不过温清泽倒是巴不得,他又朝一边移了移,和柳辞坤离了一点距离。
柳辞坤毫不避讳,两人的对话皆落进了温清泽耳中。
柳辞坤:“本王大婚,你怎么瞧着不大高兴,甚至还有点……”
即墨瑾舟语气平静,打断他未出口的话:“臣甚喜,乃是殿下之错觉。”
柳辞坤笑容一僵:“你很高兴?”
即墨瑾舟:“是。”
柳辞坤:“当真?”
即墨瑾舟:“臣从不打幌。”
柳辞坤挑眉,笑了一声:“可以,好得很,你最好记住你如今这般话。”
他立刻站起身,眼中却带着一点愠怒,跟赌气一般的挥了挥袖子,然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即墨瑾舟闻言轻轻冷笑一声,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落在他的身上,对他如此反应也不曾看,更不曾有片刻情绪波澜,他的眼里冷冽淡薄,似冰霜一般刺骨。
温清泽倒是有点想疯。
不是他凭什么?原文不该很宠的吗?怎么说这么刺骨的话?即墨瑾舟你特么是被人夺舍了吗?那是你老婆!你未来老婆!!
即墨瑾舟淡淡看了他一眼,似寒光摄骨。
温清泽:“……”
好好好,这种眼神看我?好好好,哥等着看你追妻火葬场!
即墨瑾舟又看向了台上,眉头却是微蹙了一下。
宴会将要结束时,一位紫衣长袍的男子手握星盘,仙风道骨,缓缓走入大殿。
大臣亲属们立刻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宴会上的气氛一度变得严肃。
虽说之前只见过一眼,但那个紫衣男子化成灰温清泽都认识。
国师,徐无阡!
“臣,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徐无阡躬身行礼。
安兴帝摆了摆手:“开始吧。”
徐无阡直起身:“是。”
他开始盘弄着手中的星盘。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少时,徐无阡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星盘,随后行礼道:“日入酉时,拜天祈地,方为及时。”
宴会结束后,在吉时未到时,所有大臣亲属可在设宴大殿附近和宫外游走,除皇室人,不可进入除设宴大殿附近其他宫中地方。
而林清浅,一直歇在偏殿。
她一袭红色嫁衣,凤冠霞帔,手中却是拿着一本医书,坐在桌边看着。
温清泽起身,准备离开,突然被人拉住。
是温清楚。
温清楚:“兄长,你要回府吗?”
温清泽:“嗯。”
温清楚:“这殿外池塘里莲花开了,不如去赏赏吧。”
温清泽讪笑着拒绝了:“不了。”
说罢,他笑着看着温清楚,轻轻甩开了温清楚拉住自己的手。
温清楚悻悻收回手:“好吧。”
随从的小厮仆从是不被允许进入大殿的。
出了大殿,敬汀等在殿门。
敬汀:“少爷,您这是…”
温清泽摆了摆手:“回府休息。”
说罢,他走向宫门,敬汀紧随其后。
温清楚走到大殿门口,看着温清泽离去越来越远的背影,他冷笑一声。
温清楚:“姜茶。”
姜茶,他的小厮。
姜茶:“少爷,奴在。”
温清楚招呼他靠近,姜茶会意,离开将耳朵贴了过来。
温清楚:“尘峰在哪儿?”
姜茶轻声回道:“奴不知。”
温清楚蹙眉,骂了一句:“废物。”
温志瑜和王珞樰走过来,与温清楚擦身而过。
两人站定片刻,温志瑜侧身淡淡扫了温清楚一眼,温清楚笑着回应,而王珞樰一脸温柔,随后两人皆转过身,朝宫门走去。
温清楚立刻收起笑,朝身侧说了一声:“走吧。”
姜茶有些懵:“去哪儿?”
温清楚朝前走了一步,闻言嘴角抽搐了两下,被自家小厮的愚蠢折服,他忍着怒气,咬牙切齿:“回府。”
姜茶这才恍然大悟:“哦哦。”
他连忙跟上自家少爷的脚步。
即墨瑾舟走到大殿门口,严墨屿立刻叉了过来,啧啧两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知情杀之,不知则为棋子。”
严墨屿惋惜:“温公子当真是遇到一位…好父亲。”
即墨瑾舟眼眸一沉:“不管知不知,他都不会死。”
严墨屿:“为什么?”
即墨瑾舟没答话。
因为我会护他。
徐无阡走出来时正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即墨瑾舟。
他打了声招呼:“即墨小将军。”
即墨瑾舟闻言,看见他连忙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严墨屿听见国师二字,连忙垂下头,躬身行着并不熟练的宫廷行礼手势:“见过国师大人。”
徐无阡:“嗯。”
他笑着,却在看见严墨屿时笑容一僵。
徐无阡问道:“这位公子,不像宫廷显贵之人。”
严墨屿回道:“在下乃是江湖人士。”
徐无阡:“江湖?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严墨屿:“在下严墨屿,清玄山弟子。”
徐无阡呼吸一滞,默念一声:“清玄山。”
严墨屿:“国师大人知道?”
徐无阡笑了一声,严墨屿却听出一丝不自然来了:“有所耳闻。”
严墨屿正想开口。
徐无阡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严墨屿闻言立刻抬起头,直起身,他看向徐无阡那里,只见背影,可眉头却是一蹙。
即墨瑾舟:“怎么?”
严墨屿自嘲一声,收回目光:“无碍,在下只是刚刚恍惚的觉得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位故人。”
即墨瑾舟:“你师叔?有可能吗?”
严墨屿摇了摇头:“没有,声音不同,气息也不同,他应该是不会武功。”
即墨瑾舟点了点头:“他确实不会武功。”
严墨屿叹了口气,心道:“师父这老人家,明明自己想念,却叫在下来寻,跟个缩头乌龟一般。”
徐无阡走到殿外,却忽而停下脚步,他侧身看了一眼殿内,风起,拂乱了他的散发。
他望着一身白衣的少年道士,眸子是一种看不清的情绪。
似是透过他,看见一位经年不见的故人。
终了,他转身,手中拿着星盘,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