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侧殿房间的白禾仍有些走神,捧着一堆呈报在桌边坐下便阅览了起来。
富贵荣华还没回来,他在房中一人独处,看了半晌自己也不知道看进去多少内容。
许久之后,他放下呈报来到床上,从枕头下抽出那本高帝的笔记,从头翻看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正殿传来传晚膳的动静,他这里也开始上膳了,始终不见陆烬轩唤他过去。
白禾对着桌上的饭菜发了会儿愣,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就不再动筷。
陆烬轩……是不是嫌弃他了?
一夜难眠,白禾最终是抱着高帝笔记入睡的。翌日早餐,他这边又单独上膳了。
陆烬轩没有和他一起用早膳的意思。
自从在这具身体里醒来,白禾好像一直和陆烬轩呆在一起,短短两日经历的事仿佛比他上辈子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骤然受到冷落,白禾的情绪一下子跌到谷底,好不容易被阳光温暖了点滴的心归于平静。
富贵荣华侍奉他用完早膳又去内廷学规矩去了,房里再次只剩他一人。
他呆坐好一会,拿起昨天没看完的呈报继续看。快要午膳前邓义突然上门。
白禾倏然坐直身,双目直勾勾盯着邓公公。
许是他的眼神冰冷又炙热,以至过于怪异,邓义脚步一顿,僵硬地笑了下说道:“皇上让奴婢来送今日镇抚司的呈报。”
闻言白禾刚刚提起的一口气霎时散了,他收回视线,冷淡敷衍:“有劳公公。”
邓义将一叠远不如昨天厚的纸呈交给他便离开。
房门重又合上,春日的暖阳被门扉遮挡,一丝一毫也透不进屋里。
侧殿朝向不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仅够照亮窗前的方寸之地,远不能驱散白禾心里的阴霾。
正殿开始传午膳时寝宫大门外有了异样动静,远远飘来争执声,随即邓义就寝殿中快步走出,循着吵闹声脸色阴沉来到宫门外。
“何人喧哗?”邓义扫眼众人,认出正在吵闹的是慧妃身边大宫女。而慧妃与何侍君都在场。
慧妃将自己的大宫女唤回来,端着架子睨视邓公公,声音柔柔的却毫不遮掩上位者的语气:“劳烦公公通传,本宫炖了盅燕窝参茸汤给皇上补身。”
她身边另一个宫女手里提着个食盒,想来就是她说的汤。
何侍君瞥眼食盒不语,矢菊上前代他说:“公公,我家侍君昨日与皇上约好了今日来探望。烦请公公通禀一声。”
邓义眼皮子一抽,半耷着眼看两位“主子”:“二位贵人请回吧,皇上静养期间非召不见人。”
昨天才顺利走进这扇大门的何寄文皱眉,但也没当回事,矢菊按照昨天的成功经验凑近邓义,借袖子遮掩往其手里塞银票。
慧妃这边的人也都不缺经验,一看矢菊往公公跟前凑的架势就知道这是在塞钱。慧妃于人前向来端着温柔贤惠的架子不好说什么,她的大宫女就没有顾虑了,当即冲上去一把抓住矢菊的手大喝道:“什么奴才竟敢在御前耍滑!”
矢菊被人当场抓包还大声嚷嚷出来顿时懵了,这种塞钱办事的事儿在后宫里是人人心照不宣的规矩,哪个不想混了当场把事挑破?
何寄文冷冷瞥一眼慧妃,心道这女人愚蠢至极。他手下的小太监被抓包不算什么,他出面做主罚一罚事就过了,但矢菊正在贿赂的是御前伺候的大太监,经此一遭,慧妃往后在宫里就断绝了收买人这条路。
慧妃宫女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手劲不小,捏得失菊吃痛松手,一百两的大额银票飘飘落地,在场无论是宫人还是侍卫却都见怪不怪,似乎后宫主子们一出手就是百两白银是理所正当的。
邓义的表情越发阴沉了,他瞪向慧妃和何侍君的眼神阴冷得像毒蛇吐信:“二位请回。”
邓公公对地上的银票视若无睹,亦无受贿被抓包的尴尬惊慌。
他本来就不可能收何寄文的钱。
笑死,他敢收吗?
慧妃这一拳打在棉花上,对面压根不憷也不给回应。自信满满的何寄文遭到冷漠拒露出了几分错愕。
“邓公公昨日不在约是不清楚。”何寄文表情稍冷,笑着说,“本公子昨日进去探望皇上,临走前与皇上约定今日再来。”
他特意强调昨天他进去了,而且与皇上有约,他今天再来是圣意。
邓义不如元红说话好听,也不信何寄文的话,继续摆冷脸就要赶人,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皇上昨日不曾与何侍君约定。邓公公莫要听信人假传上谕。”白禾冷冰冰的给何侍君扣上一顶掉脑袋的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