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手指做什么?”陶然无奈,妖精的脑子里总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昔日唐僧金蝉子转世引得众多妖精垂涎,你这个活生生的小神仙,人间难得一见,若不是身上有护身法宝,怕不早就变成肉馅了?”林叶笙看着陶然的那副身体露出贪婪的神色:“你这一身神仙肉可比那点子灵气浸染的桃木簪香。”
陶然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香喷喷的猪,心道我哪里有什么护身法宝,自然是我的仙者威严让你们这些小精怪不敢打我这个神仙的主意罢了,对林叶笙道:“可是这桃木簪也是我本体所制,为什么非要我的手指?”
林叶笙见陶然的态度不是十分坚决地否定,便知道这事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更拿腔作势了:“那当然不一样,这个本体是你还没成仙的的时候就剔下来了吧,与你现在的本体可差太多了,这是个死物,你可是有骨有肉活生生的神仙。”
陶然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若换成往昔,切几根手指无非就痛一痛,他本体是草木,还可以春风吹又生的,可是他现在被贬谪下界,术法封印,切了手指可就长不出来了,人间活着本来就艰难,再少几根手指,莫不是今后在人间只能要饭了?
林叶笙见开价太高谈不拢了,又怕到手的神仙肉平白飞了,没有骨肉,血肉也是好的,忙道:“诶诶,你不愿意切手指,切一块肉也可以的,你要知道,你问我要人参,我不也得剁手跺脚的,你总不能拿头发来跟我换吧?”
陶然转头问道:“头发换你的人参须可以吗?”
林叶笙沉下脸来,扬了一捧水洒向陶然:“头发可以换我泡澡的参汤。”
陶然考虑了许久,觉得这个要求虽然奇怪却也公平,不过脚要走路、手要干活、背要睡觉、屁股要坐,哪里的肉都是有用的,好像最没用的肉就是脸了。
不过最终陶然拿着一截手腕粗细两寸长的人参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当他凑过脸给人参精的时候,林叶笙端详了半天,说看着这张好看的脸实在没法下手,最终切了小腿上的肉。
陶然恨恨地想,这人参精一定是嫌脸上的肉太薄,还是小腿肉比较厚实,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等日后回了九重天要去祖师殿上告他一状,居然敢讹诈神仙!
在城中医馆里虽然大夫不肯医治了,但陶然还是坚持砸钱开了几幅汤药,陶然把人参切片熬进汤药里,外头北风呼啸,屋里是汤药煮开的咕噜声,陶然莫名觉得心安。
可是墨书深度昏迷怎么也叫不醒了,陶然强灌的汤药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样不行,陶然看着墨书紧抿的双唇,又想起前世万九郎那重重的一巴掌。
虽然知道不合礼,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冲着没有意识的墨书道了一句“对不住了”,含了一口浓郁的汤汁喂给了墨书。
一盏汤药喂完,陶然咂着满嘴的苦涩心想凡人的嘴唇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怎么墨书的唇和万九郎一样温热又柔软,陶然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想再好好品味一下那个滋味,谁知还没碰到嘴唇,墨书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陶然被吓了一跳,尴尬又慌乱地说:“你…醒了?”
墨书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倒没注意陶然荒唐的意图
“饿不饿?我熬了粥。”陶然心虚地岔开话题,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炉边,心道早知道人参这么好使应该把他整个人都绑来,怕不是能包治百病了。
想到这儿心里也平衡了些,虽然自己在人参精眼里跟一头猪差不多,人参精在他看来也就是一头猪,只能拿来吃。
墨书打量着四周墨书的摆设,陶然忙道:“别怕,我们不在乐府台,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了。”
墨书没有精力多问,只注意到陶然走路不自然,便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撞了一下。”陶然信口回答,一手端水,一手端粥忙得不亦乐乎,嘴里安慰着墨书,心里还在答谢祖师显灵。
一盏粥喂下,见墨书有缓过来的迹象,陶然方放下心来和声说道:“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墨书精神头并未恢复,听见陶然的话语在他耳边嗡嗡,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地回了一句:“陶然哥哥,我冷。”
陶然的手伸进被窝一摸,烧是退了,不再烫手,被窝里却冰冷一片。
陶然的人间经历不多,自然许事情考虑不周全,只看见床上有褥子有被子便照样搬样学个表象,不知道风寒雪冷一床薄衾聊胜于无。
现在天色已晚,再回城也无处置办。
陶然懊恼地拨了拨火盆,堪堪煮一壶水的炉子实在烘不暖这四面漏风的屋子。
还好当时想着是两个人置办了两套,便一股脑儿都盖在了墨书身上,“这样好些吗?还冷不冷?”
墨书平日是个极省事的,只是现在病得意识不太清醒,只本能地回答:“冷。”
这几床被褥都是轻巧好看的缎面薄被,那是有地龙有火炕的富庶人间用的,华而不实,陶然不懂,只顾着好看,再配着着好货不便宜的心态买的。
陶然无可奈何,只恨不能将自己身上的热乎气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