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月华真君?陶然笑出声来,早知道是这位会照顾自己的老熟人,就应该许成全岑折柳和陆瑶瑶的愿。
横竖也不能重续前缘了,若成全他两也算报恩,早日还清早日成仙。
再看岑折柳和陆瑶瑶竟手挽手地走了出去,陶然不禁有些遗憾。
前世他还没挽过万九郎的手呢,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挽别人,自己身边只有一位萍水相逢的墨书。
莫名其妙的,陶然想伸手去挽身边的墨书。
伸手之际又想到万九郎前世那一巴掌,看了看身边乖顺的墨书,心想他总不会打我吧。
一面想着,一面就伸出了手。
墨书面红耳赤却也不挣脱,顺从地跟在陶然身后。
见岑折柳和陆瑶瑶手挽手走上了长堤,陶然也挽着墨书不远不近地跟着。
跟得久了墨书也发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岑折柳?”
陶然一哼:“谁跟着他了,这条路是他的吗?”
眼见着岑折柳和陆瑶瑶在小摊上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有说有笑,陶然也有样学样在小摊前豪气地说:“要两串糖葫芦。”
“哟,公子可不巧,只剩最后一串了,我都要收摊了。”小贩歉意道:“要不这串就送你吃了。”
陶然兜里有钱,哪里会占这点小便宜,付了银钱便把糖葫芦递给了墨书。
因为只有一串墨书也不肯接,陶然也知道墨书的性子,就不多客套,一口咬掉一个山楂。
墨书眼巴巴的看着,目光跟陶然一对视上又飞快地移开了。
陶然把糖葫芦往他嘴里一塞笑道:“吃吧。”
墨书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糖葫芦,冰糖甜甜的味道蔓延得满嘴都是。
二人一个我一个把一串糖葫芦吃完了,又见岑折柳给陆瑶瑶买了一盏并蒂莲的花灯提在手上。
陶然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只可惜花灯的样式都只有一个,只能买一个鲤鱼灯拎在手里。
他们跟在岑折柳和陆瑶瑶二人身后把猜灯谜、拜月等做了个遍。
直到岑折柳租了条画舫带着陆瑶瑶夜游江上,陶然才看着手中不多的银钱悻悻作罢。
陶然已然是没了重续前缘的心思了,索性成日帮着镜灵寻他的有缘物。
镜灵寄身的碟子在已碎,又觉得陶然又呆又傻,一个人行走人间必是多有不便,索性同他一起寻下一个寄身之所。
可惜寻访数月也未找到,看着镜灵日渐苍白的脸色。
陶然也劝过他回天庭去随便找一个镜子碟子的,再找祖师再画一道血契就完了,收到了镜灵的一个白眼和当头一记爆栗。
二人时常也为此事争吵不休,墨书也听到了,问陶然:“什么算是有缘物?”
陶然不擅编谎,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镜灵随口到:“有缘物就是我看着喜欢的镜子。”
墨书了然:“岑家班的妆台上就有各色镜子,若有喜欢中意的可花钱买下来。”
“没有。”镜灵第一处看的就是乐府台的妆镜:“整个京师里的镜子店我都寻了个遍,是不是该上别处寻访去了。”
陶然一听这是要留下他一个人的意思,连忙道:“当真都寻遍了?你要去哪里寻访,我随你一起。”
“随我一起?那你的岑折柳怎么办?”镜灵讽刺道。
“反正和他也说不上两句话,还要帮他和陆瑶瑶传信,我留在这做什么?”陶然也是满腹苦水。
墨书听着二人的谈话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知道陶然留在这的目的是因为喜欢岑折柳。听得他要走,心中就万般不舍,但又没有理由劝他留下。
想了许久才道:“岑折柳先生有一个单独的妆台,里面有几十面镜子,不让旁人随便进的,镜灵哥哥大约还没去到里面看过吧?”
镜灵摇头,他还真没去过,一则是没想到,二则是他不知为什么不太看得上岑折柳这种人。
大约是陶然之前把他说得太美好了,这一见比预想的差太多,所以多少有点不待见。更不希望以后自己的栖身之所是岑折柳的镜子。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镜子拿出来给你看看的。”墨书并不知道镜灵若想看,只要穿墙而过就是了,根本不必费什么周折。只是他不想去看岑折柳的镜子罢了。
果不其然,睡到半夜,墨书摇醒了镜灵,把几面装饰得花里胡哨的镜子拿给他看,镜灵伸手一触,不出意料都是毫无感应的凡物。
墨书又揣好镜子出去了,陶然连忙起身跟了出去。见他麻利地攀上围墙,跃上了屋顶,从房顶的天窗进去把镜子还了回去,不一会儿又原路返回。
在他跃下围墙的那一刻,陶然大步上前把他接在怀里,墨书吓了一跳,陶然忙捂住他的嘴悄声道:“别怕,是我。”
墨书一颗心才落了地:“陶然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以后别翻墙爬房了,叫人看见了又惹是非。”陶然轻拍他的肩膀。
“里面还有一二十面镜子呢,我一次不能带多了怕碰坏,除了大的穿衣镜,其他的都拿来给镜灵哥哥过过目,或许就有他的有缘物。”墨书道。
见陶然不放心,又解释道:“若有镜灵哥哥的有缘物我就去求岑折柳,把它买下来,绝不会偷摸拿走。
“他自己都不上心你管他呢,要看让他自己想办法去看。”陶然第一次觉得有人比他还傻。
墨书不答,半晌才说:“找不到有缘物,你们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下轮到陶然沉默了,许久才道:“就是找到了,我们迟早也要离开的。”
“我知道,戏文里也唱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就算你们走了能带回有缘物岂不是更好。”墨书鼻子酸酸的。
那一刻陶然突然很想说,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儿走吧。可他没敢开口,他只是一个谪居人间的童子,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怎么去改别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