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噙着笑,已经有了主意,看看时间,“走,年节已过,这都十二了,范知县该开印了。”
拓火君有些疑惑地跟上,不知她又想到什么主意。
孟淮妴是带着赵氏出范宅的,午时赵氏和郡主独处过,范列心中就已担忧,现在更不敢离开,亦跟在身边。
站在范宅大门口,孟淮妴扫了眼赵氏和范列身边的下人。
“去,多叫些人,买些锣、槌,我要周围十里内的百姓,在半个时辰内知晓县衙开衙、站到县衙外。”
范列心里咯噔一下:“郡主大人,您,您这是……”
“范知县,本郡主这里,有个案子需要你办。”
范列不敢不从,只是心中忐忑不安,下人们离去后,他四下看看,怎么看郡主身边都只有一个赵氏。
他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莫不是,莫不是要我办我自己吧?
“咱们也去县衙。”马车被赶来,孟淮妴上去,道,“赵氏,你上来。”
马车上,她问:“你儿子与谁更亲近?”
赵氏与范列,有一子,年已七岁。
赵氏苦涩道:“与他父亲更亲近。”
孟淮妴又问:“若是你们离婚后,你儿子会死,你还要离吗?”
赵氏惊讶看她,见她十分严肃,明白此话是真,虽不懂为何离婚儿子会死,但也认真思索起来。
孟淮妴默默等着,赵氏接下来的选择,决定了她自己的性命。
她只有足够决绝,孟淮妴才愿意留她性命。
赵氏想着想着,就流下泪来,但是哭过之后,她坚决道:“我还要离!”
她看着郡主,神色笃定,“我相信郡主不会滥杀无辜,若我子会死,便是该死。”
“不。”孟淮妴摇头,“他一个稚子,现在必然无辜。但无辜,也必死。如此,你也要离吗?”
闻言,赵氏心中剜肉一般疼,眼泪再次簌簌落下。
“若我不离,他就不会死吗?”
真是个聪明的问题,孟淮妴也不隐瞒,回她:“依然会死。”
瞬间,赵氏明白了什么。
良久后,她一字一句道:“我要离!”
她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对儿子道歉。
对不起,若只能活一个,那个人,将是自己。
孟淮妴赞赏她的选择,但多问一句:“你不爱他吗?”
“不,我爱他。”赵氏坚定道,“但我更爱自己。”
她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到了县衙,孟淮妴又命各在本县过年的官吏上岗,人员就绪之时,县衙外已经站满了百姓。
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闻绥匀郡主来本县了,这是要办什么大案吗?”
“在县衙办的,能是什么大案……”
在范列开印之后,孟淮妴端坐堂上,惊堂木一拍,面色冷沉,一声厉喝:“范列,你可知罪?”
范列惊得一抖。
完了完了,真是办他来了。
但还算沉得住气,他呆站一会儿后,想到了赵氏所告,要不了命,便放下心来。
行个中揖道:“下官不知,还请郡主大人明示。”
孟淮妴看向赵氏:“赵氏,你有何冤屈,尽可大声说来。”
赵氏也不傻,看了看外头的百姓,明白郡主意思。她武功是不佳,但内力还是有些的,当下运起内力,朗声道:“禀郡主大人,草民乃本县知县范列之妻赵……”
听完了赵氏所言范列的三个罪过之后,人群一片哗然。
未曾想,自己的父母官品行如此恶劣,犯下这些罪过。
其它两个先放一边,范列先针对外室一说辩驳:“下官与内子虽是感情变淡,却绝不曾养外室,那阮希只是下人。”
赵氏冷笑:“是吗,夜夜睡在一处的下人?”
范列驳她:“你休要满口胡言,平白辱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她一个下人,只是与我同院罢了,你可见过我与她有不妥往来?”
“你身为夫君,为何与我分院而住?我是没亲眼看到你们颠鸾倒凤,但拉拉扯扯却是日日瞧着,你敢否认?”
“感情变淡,住一块平生怨怼!拉拉扯扯,可有人证?”
说到人证,赵氏的贴身丫鬟是不可采信的,满宅的下人,通常也以主君为要。一来,范列是知县,他们是下人;二来,他们要保住当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