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职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式地亲一下,但在到触及男人温热干燥的嘴唇时,脑子里没来由地想起英国同学曾说的一句玩笑话。
——没伸舌头可不能算接吻。
仔细一想。
两人确实算是克制。
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掌握主动权,苏职心里说不出的兴奋和澎湃。
自觉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正想撤开身体看眼季俞笙的反应,却在离唇的那一刹那,被身前的男人抵住后脑勺一把扯了回来,鼻尖相撞,他的吻重重落下。
苏职睁着杏眼,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愣神之际,季俞笙的舌尖轻易地顶开了她的嘴唇,而后慢条斯理地撬开她的牙关,勾住她的舌头,一点点地,将滚烫的气息灌了进来。
两个人呼吸彻底错乱。
耳朵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正当苏职犹豫着该怎么回应时,面前的男人像是捕捉到她的分神,紧接着舌头就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细微的刺痛仿若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耳后的皮肤一阵酥麻颤栗。
苏职轻哼一声,下意识揪住了季俞笙的衣服,而后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将节奏完完全全地交由他来引导。
季俞笙低睫,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唇齿力道逐渐放缓。
温柔尽显。
两人慢慢沉沦在这个缠绵的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季俞笙轻吮了一下她的舌尖,而后退了出来。
迷迷糊糊间,苏职感觉他的舌头抵在她的唇上,不紧不慢地舔舐打圈。她愣怔两秒,很快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刚刚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
苏职缓慢地掀开眼,眼角一片潮红。
两人视线相撞,季俞笙稍稍让开一些,与她额头相抵,气息略显粗重,低哑着嗓音问了句:“记住了吗?”
苏职的舌头还有点儿发麻,不明就里地“啊”了一声。
“大小姐,这才叫‘接吻’。”季俞笙勾了勾唇,抬起下巴亲了亲她的额头,语调拖长:“你那顶多算‘耍流氓’。”
“……”
苏职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俞笙以为是自己刚才没把握好力道弄疼了她,正想托起她的下巴查看伤势,还未有所动作,就听怀里的人声音闷闷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季俞笙?”
他应:“嗯,怎么了?”
苏职的食指把玩着他喉结下方的黑色领带,似有若无地说道:“你以后能不能再带我去一次你的学校?”
“嗯?”季俞笙微愣。
“其实我今天很想进去看看的,”苏职咬了咬下唇,声调更轻:“所以如果我手术成功的话,你能不能再陪我去一次?”
像是被她话里的某个字眼刺痛,季俞笙加重了抱她的力道,声音轻缓而有力:“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苏职瞬间从刚刚低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一骨碌从季俞笙怀里滚出来,平躺在旁边,双脚还在被子里蹬了两下,盯着天花板,一本正经地感慨道:“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够躺在高冷禁欲的季医生的床上,亲他、调戏他,这也太幸福了吧!”
“……”
看着身旁活力元气的女孩子,季俞笙鼻子里带出一声低笑。
刚刚哭成熊猫的人是谁啊?
他抬手将人重新圈进怀里,低头在她的发顶上亲了下,仿佛根本拿她没有办法,语气宠溺又无奈:“大小姐,快睡吧。”
苏职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整个人都被季俞笙身上那种特有的清冽气息紧紧包裹着,莫名地安抚人心。
加上这两天她确实没怎么休息好,不过五分钟,她的眼皮便不受控地合上,直坠梦乡。
听着身前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季俞笙低了低眼,指腹轻轻拂过她的侧脸,最后停在了她眼睑下的皮肤,蜻蜓点水般地点了两下,无声启唇——
“……傻瓜。”
-
再度睁眼,苏职是被空气中馥郁的奶甜香气唤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一转头,措不及防地对上季俞笙那双含着浅淡笑意的黑眸,不禁呆愣两秒,而后小声嘟囔:“好香啊!”
瞥见她无意间舔嘴唇的小动作,季俞笙眼底笑意更浓:“俞女士烤了小饼干,要不要吃?”
“要——”
苏职微微眯着眼,缓和着困劲儿。
两人收拾好下楼时,刚过下午四点。
见他们坐了会儿准备回医院,俞女士细心地打包了好些小饼干和小蛋糕,苏职不好推拒,于是尽数收下。
车子还停留在原来的路口,两人从别墅出来后,季俞笙从苏职的手里接过甜品袋,牵着她步行往那边走。
许是心态发生了变化,苏职感觉回去的这一小段路程,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太阳似乎都更明媚了。
午后起过几阵风,吹落了不少粉白相间的蔷薇花瓣在挡风玻璃和车顶上。
坐进车里后,苏职迫不及待地从甜品袋里拿了片奶香曲奇咬一口,忍不住惊叹:“好香啊。”
季俞笙闻声转头,稍稍倾过身,就着她的手指将剩下的半块饼干含进嘴里,不紧不慢道:“俞女士很喜欢做这些小饼干,你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带。”
苏职点点头,倏忽间像是想起什么,她咽下嘴里的曲奇,微微侧过身来,语气认真:“季俞笙,我想问你个问题。”
季俞笙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问。”
“我就是想知道——”苏职舔了下嘴角:“你之前在安鸣寺许的是什么愿望啊?”
季俞笙挑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苏职深呼吸一口气,视线撇开望向别处,正巧落在前方还在簌簌往下坠的花瓣雨上,慢慢地说:“就是……突然很想知道了。”
之前没有刨根问底,是觉得恋人之间也需要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
然而,在提出分手的那个夜晚,当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睁眼望见天边的月亮时,忽然就很想知道了。
想知道……
那个和她有关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也在想,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思及此,苏职莫名有些失神。
季俞笙唇畔微扬,伸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在她扭脸看过来的那一刻,他俯身凑了过去,薄唇贴着她小巧微凉的耳廓。
一点点,将答案告诉她。
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君市。
安鸣寺前的那棵高大古老的榕树下,一支木质祈福牌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其上精巧端正的蝇头小楷随之在风中若隐若现——
【吾之所爱,愿你健康、洒脱、自由。】
【还有,与我共白头。】
-
夏季昼长夜短,两人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到医院时,夕阳还未完全落山。
半隐半现在都市建筑里,洒下一地黄昏与归家。
由于今天外出,煤球昨天便被苏驭带回家照顾了。
看着季俞笙一会儿给窗台上的花瓶换水,一会儿着手收拾书桌上散乱的线稿和书籍,好不容易熬到天边着墨,也不见这人有半点儿要离开的意思。
苏职盘腿坐在床边,垂下的小腿一晃一晃,忍不住好心提醒:“季医生,你明天还要上班哦。”
季俞笙颔首嗯了声,漫不经心地用气音回应:“所以呢?”
“所以灰姑娘该回家啦!”苏职单手支着下巴,笑容娇憨地嘟哝:“而且天黑了开车不安全。”
季俞笙将最后一支素描笔投进笔筒,不疾不徐地转身走到她面前,弯腰与她平视,学着她说话的调调:“灰姑娘今天不想回家。”
苏职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