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施窈都变得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竟有这么多的隐情和牵连。
她当时亲眼看见那个场景也十分震惊,久久缓不过神来,且人是在孟家没的,孟家最后也没给个解释,细细想来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太多了。
施窈从未做过安慰人的事,见今穗哭得这般伤心也有些手忙脚乱:“我……你、你还好吗?”
今穗并没有号啕大哭,只是低声啜泣,但她的神情,她的面容,让人感觉极其痛苦绝望。
“抱歉……失态了,麻烦你将当时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今穗哭声渐止,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见她状态稍微好转了一些,施窈才慢慢放下心来,然后重新组织语言,继续叙述当时的情况。
“当时寿宴上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与其他几位掌事在指挥大家进行对宴会进行收尾,孟府中人员众多,大家都手忙脚乱,很难发现少了个人。”
渐渐地,今穗彻底平静下来,她极为认真地听着施窈叙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件事当时极为轰动,施窈对此也印象颇深,她一边叙述着一边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时,四司六局的人收尾完毕准备离开孟府,茶酒司掌事才发现自己的司里少了个人,就在他到处去找寻洛绾君的踪影时,北边的偏院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孟府的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从偏院里跑出来慌张地冲着在场的人说“死人了”,众掌事都脸色大变,连忙赶过去查看情况。
他们赶到偏院的厢房时,孟家三房的三位少爷正满目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精神恍惚。
厢房内流了一地的血,床榻之上,洛绾君衣不蔽体,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她一只纤细的手臂垂在床边,手腕处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向下滴血,地上的血迹中掺杂着凌乱的花瓶碎片。
施窈连同其他几位掌事见状赶忙上前扯开被褥将洛绾君的身体完全遮住,帐设司掌事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经断气了。
厢房内众人皆大惊失色,没等请郎中过来查看情况,孟府的人已然听闻了这里的动静赶了过来。
孟家二房孟元钧是孟老夫人的嫡长子,他如今在朝中官居高位,是孟家实实在在的当家人,他的夫人也正是孟府主母,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她在打理。
二夫人带着三房的薛姨娘以及一大帮子丫鬟、仆从乌泱泱地进了屋,一进屋二夫人就用手帕掩面,作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薛姨娘上前指使着小厮把三位被吓到腿软的少爷拖走,什么也没解释,就大咧咧地离开了。
四司六局的几位掌事准备出言阻止,毕竟她们进来时,只见这三位少爷在场,若洛绾君的死是有人蓄意谋杀,他们三人既是嫌疑人又是重要的人证,就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开,实属不应该。
但不等她们说什么,二夫人就发话了:“今儿老夫人寿宴上见了红真是晦气。”
见她话语里满是尖酸刻薄,几位掌事忍不住出言理论一番:“如今我们的人在你们孟家的地方出了事,且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孟家的少爷也牵涉其中,你们理应给我们一个说法,抓住凶手,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几位掌事义愤填膺,言辞凿凿,即使对方是高门大户的主母也丝毫不胆怯退让。
“呵呵。”二夫人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华美妆容下覆盖的是一张扭曲可怖的脸,“这女子定是行为不检点想着攀高枝儿,故意勾引我们家少爷,结果勾引不成眼见丑事败露便羞愧自缢了。”
二夫人声音尖利,极其刺耳,说得煞有其事:“被这种人缠上真是倒霉,简直脏了我孟家的地儿。”
孟家主母颠倒黑白,孟家上下也是蛇鼠一窝,几位掌事皆是气不过几乎要上前与那人面兽心的二夫人扭打起来。
可是二夫人却完全不理会,命下人们将四司六局一行人往外撵:“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扔出去,真真儿是家门不幸。”
接着她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寿宴已结束,四司六局的诸位也都请回吧,念在你们这次宴席办事还算得力,方才以下犯上之事我就不追究了。”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二夫人就在仆从们的簇拥下又乌泱泱地离开了,孟府的小厮们开始把他们往外驱赶,两个婆子也不顾洛绾君在被褥之下衣衫不整,就把人抬起来准备往外挪。
掌事们实在看不下去,拼命挣脱了小厮们的阻拦,过去将洛绾君的衣物穿好,才将她背着出了孟府。
……
说到这儿,对面的今穗早已泪流满面。她曾经想过,母亲在走之前是不是遭遇过非人的对待,却没想到,她走之后,竟被人羞辱至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