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抱着怀中滚烫而依偎着他的白翊,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白翊无意识的蹭动和那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丝质睡袍,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陌生而强烈的战栗。这亲密的接触,无关情欲,却比任何强制性的占有都更深刻地撼动着顾沉舟筑起的冰冷堡垒。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将白翊小心地放在主卧那张宽大的床上。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笨拙的轻柔。白翊一沾到柔软的床垫,便本能地蜷缩起来,滚烫的脸颊埋进带着顾沉舟气息的枕头里,口中依旧发出细微的痛苦呓语:“……水……”
顾沉舟站在床边,胸膛微微起伏,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床上脆弱不堪的身影。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如刀锋,眼神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有被打扰的余怒,有深沉的挣扎,有被依赖的烦躁,更有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尖锐的怜惜和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茫然。
他该怎么做?像上次那样,叫周谨,叫医生?还是……像刚才那样,遵循着那该死的本能?
就在这时,周谨端着刚熬好的醒酒汤和一杯温水,无声地出现在门口。他显然看到了刚才顾沉舟抱着白翊进来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顾先生,醒酒汤和温水。”周谨的声音放得很轻。
顾沉舟猛地回过神,像被窥见了最隐秘的狼狈,周身瞬间散发出冰冷的低气压。他极其生硬地移开目光,仿佛床上那个痛苦的人与他无关,冷冷地命令:“给他。” 说完,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房间里的气氛,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和烦躁,大步流星地走向与主卧相连的书房,“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周谨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又看了看床上烧得神志不清、痛苦蜷缩的白翊,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走到床边,动作专业而轻柔地将白翊扶起一些,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温水。干裂的嘴唇接触到清凉的液体,白翊本能地吞咽着,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喂完水,周谨又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白翊额头的冷汗和颈侧。他检查了一下白翊的状况,眉头微蹙,低声道:“烧得很厉害,需要物理降温。” 他看向书房紧闭的门,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打扰,而是转身出去准备冰袋和降温贴。
书房内。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卧室里细微的声响,却隔绝不了顾沉舟脑海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和混乱的思绪。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抱着白翊时那滚烫的触感和他依偎在怀中的重量。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那副脆弱痛苦的样子,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冲过去?为什么听到他喊冷,心口会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为什么……要把他抱回自己的床上?!
巨大的自我厌恶和一种深沉的恐慌紧紧攥住了他。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却映照不出他眼底的半分暖意。他需要冷静,需要重新掌控局面!
他猛地转身,走向那个象征着绝对掌控和秘密的巨大保险柜。指纹解锁,沉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里面没有文件珠宝,只有那个孤零零的、装着泛黄旧照的塑料密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