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送走徐明山便驱车赶往比赛地点,那地方离市区还有些远,他平时下班都是去开几圈熟悉地形,今天就是正式比赛。好久没比赛,搞得贺川也热血沸腾了。
严峰比他更期待,虽然贺川现在没有答应加入他的车队,但他的技术实在绝无仅有。贺川答应替他车队比这一场赛,他比谁都兴奋。
已是深夜,北明山车道空无一物。
发令枪响后,寂静的山道忽然热闹起来。贺川一连超了三台车,便不紧不慢控制距离跟在第一名车后。终于,前面是个大弯道,贺川嘴角上扬,脚下油门压到最大。
严峰抽着烟一派轻松地等着贺川下车,他的第一名可把另一位远远甩在了身后。高高兴兴凑过去,道:“等会一起吃个夜宵?”
贺川看了时间,凌晨两点。他摇头,“不了,我有点事,先走了。”
严峰眨眼揶揄道:“这么晚还能有事?是不是家里有人等你?”
贺川摇头,“没有,你不是知道我单身吗?”
“那你凌晨两点能有什么事?”严峰不解。
“我要去照顾我老板。”贺川拿出手机,无奈道:“不聊了先走了,忙得很。”
确实是忙,已经有五个未接电话了。
五个电话中间都间隔了十五分钟,现在距离上次电话打来是十分钟。贺川回拨过去,徐明山的声音沙哑,很轻,“你回来了吗?”
贺川不知为何也顿了一下,怎么这个人现在听起来有点脆弱,他不自觉跟着放低了声调:“我这边刚刚结束,马上过来。你还好吗?请医生了吗?”
“……”那边半晌没声,徐明山的呼吸声透过手机听筒传入贺川耳中,沉重,短促,应该是睡着了,而且还很不舒服。
贺川挂了电话就往徐明山家赶。
徐家别墅晚上只剩徐明山一人,徐明山喜欢安静,王妈做完饭就会离开,一到夜里,落针可闻。
贺川自己按了密码进屋,他赶回来也是凌晨三点多了。尽可能把脚步声放到最低,他打开了徐明山房间的门。
他用手机屏幕照明,怕开灯闪着徐明山。徐明山好像是睡着了,侧躺着窝在被子里。
贺川轻手轻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他转身去了一趟浴室,再出来手里多了一张湿毛巾。
用湿毛巾给徐明山擦了擦脸,想将它放在徐明山额头上,但徐明山侧躺有些不方便。
贺川想挪一下他,还没动手,一只温热的手却贴了过来,正好落在他掌心。
徐明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紧紧盯着他。贺川道:“你把头摆正,我拿帕子给你湿敷。”
徐明山依言照做。
贺川关了手机屏幕,室内便恢复了一片漆黑。徐明山的手指还贴着他的手,贺川问道:“抑制剂打了吗?”
徐明山的手指在他手心敲了一下。
贺川失笑:“不想说话?”
又敲了一下。
“这样也行。那就敲一下肯定,两下否定。我问你,医生来了吗?”
敲了一下。
“他说你情况严重吗?”
那只手不动了。
贺川疑惑,“怎么回事?你睡着了?”
徐明山伸展手指抓住他,“嗯。”
贺川充分理解易感期的alpha粘人属性,他道:“要不我在旁边打个地铺?”
没有回应,短暂的沉默后,徐明山的身体往另一边挪了一些。无声的邀请,贺川顺势倒了下去。
徐明山在被子里,贺川躺在另一侧被子上,两人的手交叠,徐明山沉沉睡去。
徐明山是被雨声唤醒的。
他半睁开眼偏头先看向窗外,狂风暴雨,黑沉沉一片。缓了缓才转过头,身边空无一人。他眨了一下眼睛,难道又是在做梦吗?
房间外突兀的脚步声慢慢到了他的门口,接着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脚步声继续迫近。
贺川端着早饭进来时,就见徐明山一动不动望着他,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将托盘在床头放下,贺川挪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先吃饭。”
徐明山懒洋洋不想动的样子,贺川催促道:“赶紧的,别把胃饿坏了。”
说着便其实一把将徐明山拉了起来,垫了一个枕头在他背后,强制他半坐在床上。
把粥塞进徐明山手里,贺川坐回椅子上。徐明山喝粥也慢吞吞的,贺川说道:“今儿雨太大了,我就给王妈放了假。早饭是我做的,你将就吃吧。”
徐明山这时才抬眼看了看他,他喝的一碗雪菜鸡肉粥。贺川笑道:“这可是我专门学的。”
“哪学的?”徐明山问道。
“麦当劳。”
趁徐明山喝粥,贺川问起了另一件徐明山一直回避的事:“你的医生说你易感期症状很奇怪,一般alpha易感期的情绪会很高涨,甚至暴躁易怒,但你则是太过低落,连带身体不适也很比较严重。他检查过,你的腺体和身体都没什么问题。他推测你很有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让我劝你去精神科看看。”
“徐总,要不去看看?”
徐明山捧着个空碗装没听见,盯着窗外摇曳的雨丝,雨势不减,愈演愈烈。
贺川把他手里的空碗拽出来,正色道:“别装听不见。等你易感期过了,我带你去看看。”
贺川很有耐心,他道:“徐明山,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是个新世界,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我虽然只是系统,但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为什么不试着放下过去,重头再来呢?”
其实医生说得比贺川严重,医生说徐明山没有求生意识,在易感期这种负面的情绪被放大数倍,很有可能会让他自杀。
徐明山已经听过这种话许多次,他木然地与贺川对视,片刻后开口:“你昨天赢了吗?”
“你又转移话题。”贺川无奈,“当然赢了。算了,你现在想不开也没事,先过了这段易感期再说吧。”
“对了,你的竹马白若云打电话来说等你易感期过了约你去山上泡温泉。”
徐明山道:“可现在是夏天。”
贺川不以为意:“他本来就蠢。”
徐明山斜睨着他,贺川为了佐证自己的评价便根据剧情复述了一遍旁白,“白若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幼被娇惯长大,性情娇纵天真。”
白若云的部分和另一个世界是一致的。
贺川便好奇问道:“那个世界白若云也喜欢你吗?”
徐明山摇头,“不知道。他高中的时候,和我表白过一次。后来被他爸送出国了,我跳楼前没再见过他。”
贺川:“哦。”
“你别老躺着,起来洗漱坐着玩会,人越躺越没精神。”说着端起托盘,“我去洗碗,你赶紧起来,上书房工作或者看电影都行。”徐明山到底还是起来了,洗漱完,穿着身睡衣就下楼。打开电视,换了半天频道也拿不定主意。
贺川从厨房出来拦下他,一杯水和药塞进他手里,“先把药吃了。”
吃完药,贺川边在身边坐下。又觉得不打得劲,屁股一滑,坐到了地毯上,背靠沙发,歪歪斜斜地半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