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逐渊怔住半秒,很快反应过来:“正好。跟我去纽约。”
他的指腹落在冉明茱脸颊处的泪珠上,摩挲着替她擦净。
冉明茱闻言,头摇得飞快:“不。”
说着还不忘强调:“我研究东乡族,当初本来也是看在屿城离我爸和李姨近,否则肯定是到西北地区的高校入职最好。”
更何况某人成天嚷嚷着衣锦还乡,也一直和屿大艺术学院有联络:“就算我辞职,你依旧可以在屿大工作。”
纪逐渊哑然,对冉明茱感情问题上的迟钝习以为常:“没兴趣。”
他在纽约生活了六年,作为百老汇风头正盛的重量级演员,他非要回国的原因,只有她而已。
所以:“你去哪儿我跟着。冉大侠吃肉,不能让我没汤喝。”
不出纪逐渊所料,冉明茱再次摇头,义正言辞:“拒绝恋爱脑。”
话毕,她才忽地反应过来,侧首看向纪逐渊打量了一会儿,疑惑道:“今天周日,大明星没有演出吗?”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纪逐渊又无奈又好笑着揉揉眉心,顺势将茶几下揣手手的黑胡子捞出来抱着,瘫倒在沙发上:“放心。休到下周日。”
国内巡演将近两个月,确实到了该给演员们放假休憩的时间。
冉明茱翻过倒扣在手边的手机看日历,眼底蓦地一亮,开心地凑近他:“正巧,提前给你过生日。”
下周日是二十五号,纪逐渊二十六号的生日。即使有点儿遗憾当天不能陪他庆祝,但想到接下来一周时间都可以待在一起,冉明茱已然忍不住弯起眉眼,向他发出邀请:“我明天去院里交表,后天浅岸早上到我们教研室有个讲座。”
提到浅岸,冉明茱面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嫌恶。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接着说道:“讲座结束后,咱们直接出发自驾往南京走。慢慢开,中途遇见想停的城市还来得及停下去玩。赶在周四前到达就行。因为我得去录之前傅颂年负责的那个节目《民间》,时间定在周四。”
对于冉明茱而言,《民间》是她喜欢的节目,她也期待这次录制。美中不足的只有:“又得和浅岸打照面。”
毛利人是新西兰土著,和《民间》专注国内少数民族的节目宗旨完全不契合。以冉明茱对《民间》节目的了解,大概率不是请浅岸去谈毛利人研究。
想必主要还是看重他作为青年学者,在海外研究当地土著的背景身份,恐怕也为此联络过浅岸许多次。总算等到他最近在国内,赶紧抓去做节目。
他们参与的这一期不需要出外景前去少数民族地区,而是在摄影棚中录制的讲坛系列。除冉明茱和浅岸之外,节目组还邀请了第三位青年学者参与主讲以及研讨。之前去N大参会遇见的老前辈则是与谈嘉宾。
无论如何,冉明茱具备良好的职业素养,不会把私人恩怨带进工作场合。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纪逐渊,难掩兴奋:“这个计划怎么样!”
见纪逐渊点头,随即洋洋洒洒地给出旅行终点站:“然后等录完节目,一踩油门把你送回上海。”
正趴在纪逐渊手臂上的黑胡子似是听懂了冉明茱的计划般侧首看她,再次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
纪逐渊并不反对,只是从上海到屿城路途遥远:“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开回来。”
冉明茱非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避开和纪逐渊还有黑胡子视线的交汇:“咳,办理托运吧。”
两人默契地达成共识,纪逐渊托着着黑胡子举高,让他后腿踩在自己的身上,两只前爪则腾空搭着:“走,小笨猪。跟爸妈一起出门旅行。”
“嘤嗷。”
黑胡子奶声奶气地回应一声,看起来竟有几分跃跃欲试。
可惜很快便被冉明茱拒绝:“不行。如果是我自己开车回来,可以带上他。托运还是算了,万一应激不安全。”
况且黑胡子一只幼崽,疫苗没打全就出远门,更危险。
“唔嗷。”
她从纪逐渊手中接过黑胡子,捏捏他的小爪子:“在家乖乖待着。认真吃饭、睡觉。”
这段时间事情扎堆般挤在一处,冉明茱甚至没在家中安稳待过几天,黑胡子早就习惯了她准备好粮食和水,自己独自霸占全家所有房间的日子。
他缩在冉明茱腿上翻过身,将前爪收起到下巴处阖上眼,估摸着,应是很满意冉明茱对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冉明茱从黑胡子身上移开目光,侧首对上纪逐渊的双眸,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盯着黑胡子,念念有词道:“听说黑胡子这类品种,冬天脸会更黑。”
“重点色的别名,挖煤工。”
黑胡子看似紧闭双眼,其实根本没睡。他感受到纪逐渊盯着自己,非常不给面子地将身体扭至另一个方向,从冉明茱腿上直接跳下沙发,翘起尾巴缓步走向他的猫粮碗。
瞧着黑胡子吃饭,冉明茱突然感到自己也有些饿。校友聚会提供了晚餐,可食材实在太健康,到现在区区两个小时,她便觉得腹内空空,索性拉着和沙发几乎融为一体的纪逐渊起身:“你吃晚饭了吗?吃了也没事,夜宵!”
纪逐渊无福消受夜宵,却还是被冉明茱拽着出门下楼,往小区附近的夜市走去。
屿城的夏季即使到夜间都难以摆脱黏腻闷热,出门都不用走出十步,全身便不受控制地大汗淋漓。街上众人大多额前冒着细密汗珠,等到擦肩而过后,若是回首,定能看见彼此背后衣襟处湿了大片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