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冉明茱的谈话不欢而散,归南涧无可奈何,不得不主动联系怀哉。
在同她权衡利弊关系后,怀哉表示完全理解他的好意以及冉明茱的固执:“明茱是不希望我委屈。”
所以为了她:“我可以接受和解。”
但:“我还是会请求检察院帮助立案,上法庭。哪怕和解,也要白纸黑字得跟彭水远扯掰清楚。”
“好。没问题。”
归南涧接受条件后便挂断了电话,怀哉听着手机对面传来忙音,半晌都没放下耳边的右手。
自从归北陌不幸离世后,怀哉和他的父母兄弟算起来也很久没见了。
最初那几年,归母听其他同事说起,怀家那丫头陷在失去归北陌的悲伤里无法自拔,曾试图让怀哉父母好好劝慰她:“怀哉那么年轻,她的人生不该停滞在叙利亚。”
怀家父母理解归母苦心,却还是摇摇头:“没用的。她听不进去。”
况且在怀哉看来,她的人生也没有停滞在叙利亚,只不过是把最重要的一部分,永远放在了那里。
今天骤然遇到归南涧确实让她有几分措手不及,不算太大的问题,也足以叫她夜不能寐。
……
收到怀哉发来的消息时,冉明茱刚洗完澡。正准备定个外卖晚餐,然后窝在家里看综艺,好好休息。
她看着对话框,毫不犹豫给怀哉拨去了语音电话:“你是真愿意和解,还是只为了帮我?如果是后者,我不同意。”
“明茱,”怀哉被她这股子莽劲儿逗得发笑:“你是不是跟老天爷说了‘呜呜,我要和纪逐渊永远在一起,请交换我的理智’啊。淡定些,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所以嚷嚷着要告他们。”
归南涧说的没错:“即使不考虑公众舆情,也要想到彭水远一到两年后出来会不会再报复。”
冉明茱瘫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rua着黑胡子软乎乎的下巴毛,听罢怀哉所言,已然冷静不少。
两人都没再揪着彭水远不放,只听冉明茱又道:“说好请你吃饭,结果今天又泡汤了。明天怎么样?”
怀哉乐呵呵地应声:“行。”
耳底传入她的笑,冉明茱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实处:“还以为你今天见到归南涧会想起,咳,归学长。”
“确实恍惚了一下。”怀哉答得诚恳:“很久没见他。上次见还是,归北陌的葬礼上。”
归北陌三个字静静砸在冉明茱和怀哉之间沉寂的空气中,怀哉努力表现得平静,却还是瞬间红了眼眶。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急忙转移话题道:“总之明晚一起吃饭,忙活一天,你也辛苦了。赶紧休息!我挂啦!”
对面兵荒马乱,冉明茱摸着黑胡子下巴的手亦是顿住半秒,良久方才微不可闻地低叹出声。
黑胡子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怅然,耷拉着耳朵,忽地跳到冉明茱腿上。整只猫盘成一个小小圆坨坨,一边仰首看她,一边嘤嘤嘤着,好像在尝试安慰她。
冉明茱不由失笑,揉揉紧蹙在一处的眉心,告诉小猫:“我没事。”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除了在分局会客室等待结果那会儿外,冉明茱几乎没来得及跟纪逐渊说上几句话,不过他忙着排练也没空看手机,直到这会儿终于有空回复她:“绑架?”
冉明茱将手机架在茶几上,看着视频那边的纪逐渊点点头:“好在没什么事。怀哉已经检查了身体,目前安全到家。明晚我再请她吃饭。安慰安慰怀小哉受伤的心灵。”
至于彭水远那伙人:“他被暂时监管。他女儿彭央央,因为是被他教唆哄骗,所以保释了。”
彭水远的独生女儿彭央央,比冉明茱小五岁,一直在澳洲生活,从来没回过屿城。这次要不是彭广严病情实在严重,想必他们也不会举家出行。
冉明茱从未见过彭央央,直到今天离开分局时归南涧告诉她:“刚刚上车那位,是冉女士的表妹,彭央央。”
下意识抬眼望去,恰好彭央央也摇下车窗看向站在台阶高处的冉明茱。
彭央央没好气地泛起白眼,冉明茱倒是没有任何多余神情,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
不过一秒功夫,原本即将驶离的轿车蓦地刹停,彭央央气势汹汹地走下车,显是冲着冉明茱而来。
高跟鞋踩在台阶之上咯噔作响,归南涧下意识将冉明茱往他身后挡住部分,正待张口,却被彭央央抢了先:“冉明茱,你真没良心。”
冉明茱尚未说话,彭央央反而先委屈起来:“不想给爷爷捐肾就不捐,没人逼你。可你非要把我爸爸送进公安局,让爷爷躺在病床上见不到爸爸,你太过分了!”
“彭女士。”
归南涧和冉明茱几乎同时打断了彭央央的哭诉,最终还是冉明茱道:“不是我要把你爸爸送进公安局。是彭水远雇凶绑架我国合法公民,他该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