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还满意?”
“算你识趣。”她懒洋洋地应着,趴在他胸口,轻轻咬了口他红得滚烫的耳垂。
-画像-
付媛给戚茗姒作的画,单阎也不知惦记了多久,直到某日替她画眉,这才喃喃:
“为夫与夫人相识多年,夫人也不曾为为夫作画吟诗,茗姒这丫头一来府上便有了,当真让为夫妒忌。”
付媛嘴上虽埋怨他“与丫头计较什么”,可还是命金枝备好了笔墨,趁着二人休沐,艳阳高照,到山上踏青作画。
路上的潋滟晴光让人流连,付媛闭着眼撩起身侧的帘子,由着春风拂过她的鼻尖。那风似个爱打闹的孩提,不时上前逗弄。
“夫君,我好幸福。”她喃喃。
单阎一直偏着脑袋看她,听她说着自己幸福,他仿佛也能从她温热的掌心感受到一丝春意盎然。
从前他听闻付媛被无数人家上门提亲,他想,他这辈子不会再喜欢春天了。
可是今日他反悔了。
春天,似乎也是个好时节。
今天开始,他决定要喜欢春天。
付媛在他身侧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都见到些什么,大到争执不休的人群,小到路边一朵罕见的小花,好像所有事在她眼里都格外新鲜。
她在他布满阴霾的心头,用话语一笔一画地为他描绘这个世界的美好,尝试做他的眼睛。
若不是付媛,单阎总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必然。日升日落,风云翻涌,都如常地无趣。可她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像只乖巧伶俐的麻雀,又似个音色婉转的百灵鸟。
付媛见他愣怔,这才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指,“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嗯嗯,听到了。”他应答后,付媛又接着拉着他漫山遍野地跑,直到筋疲力尽,才扯扯他的衣袖。
单阎垂眸望她,又蹲下身来由着她趴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听她指着山涧小泉,他便背她到泉边。
许是因为被层层叠叠的茂林遮盖,山涧泉边并无旁人。单阎前脚刚将付媛放到稍大些的石墩上坐下,后脚便被她用泉水泼了个满身。
他密而长的睫毛被她打湿,水珠只在他睫毛上停留过一瞬便滑落到他的脸上。衣襟更是湿漉漉地压在他胸口,勾勒出他若隐若现的胸脯。
他伸手去捉付媛,又被她躲开,再次泼了一脸。
忍无可忍,他索性三步并两步,快速上前抓住了付媛的手肘,将她往怀里拉。他将付媛钳制在自己身前,张着虎口掐住她双颊,再狠狠地在她脖颈上吮吸,质问她:
“还闹吗?”
付媛眨眨眼,张牙咬了他的虎口,又无辜地回过脑袋看他,嘴却一如既往的硬气:“下次还敢。”
单阎也没跟她客气,只是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不管付媛如何擂他胸口,就是不肯放手。
“夫君身上粘粘的,讨厌,快放我下去。”
“夫人自作自受,为夫可管不了。”单阎不理会怀里的付媛如何嘟囔,臂弯仍旧将她揽得紧紧地。
他想将她抱到树荫下乘凉,再让她执笔为他作画,便是这一刻的分神让付媛钻了空子。
付媛的手顺着他衣襟朝里探,十足个流氓痞子,在他衣衫下挑逗,单阎却没有空余的手去捉她,只能任由她摆弄。
走到树下,单阎将付媛稳稳放下,双手却压在了她身侧,将她囚在自己的臂弯下。
他阴冷的眸子扫了付媛脸上的红晕一眼,又道:“夫人应该知道,为夫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不知道。”付媛别过脸,假意装作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的。”
她挑挑眉,抿着唇晃了晃脑袋,又接着说:“不是想要画像?我看这儿阳光正好,夫君就坐在这树荫下便是。”
单阎看着付媛转悠着的眼珠子,知道她定是又琢磨了甚么法子捉弄他,便无奈地叹了叹气,捋着袖袍躬身倚靠在树下。
正如付媛所说的,婆娑的阳光透过枝叶散乱地打在他的脸上,形成了光斑点点,映入眼眸的那一束光格外惹眼。他澄澈的眼底瞬间被一览无余,像是照耀深谷中一寸难得的天光。
单阎被那曙光晃得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付媛,可朦胧间她伸手替他撩发又实在令他心动不已。
“若是觉得阳光刺眼,夫君也可直接在此小憩。”付媛说罢便用掌心抚了抚他的双眸,示意他闭上双眼。
单阎勾勾嘴角,手悬在付媛腰后未落,直到她离开才幽幽地放下。
闭上双眸后,所有感官都瞬间变得敏感,方才被付媛触碰过的脸与耳根红得滚烫,耳边传来的风打叶片声也分外悦耳。他仔细听着环绕在身边的鸟鸣,闻着付媛放在他膝上的野花香,泉水涓涓,敲击在石头上空灵得不似人间乐。
这一切都那么的刚好。
单阎恨不得将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方才付媛对他说“可以小憩”时,单阎还不以为然,如今听着大自然为他奏乐,一阵一阵地灌入他的脑海,倒是困意翻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竟当真睡过去了,直到感觉身侧的袍子被重物一压,这才微微睁开眼。
他盯着吊在面前的那只蛐蛐,通体绿油油的,两只棕色的眼像是在与他对视。擎在头上的须不时摆动,若非是付媛攥着,只怕下一秒就要跳走。
他越过面前那蛐蛐,望向付媛,无奈地装作惊怕的样子,嘴里毫无感情地念着:
“啊,是蛐蛐,好可怕啊。”“啊,夫人怎么能拿蛐蛐吓为夫。”“真可怕,为夫当真被吓到了。”
付媛见他根本没被吓到,只是一味地像念紧箍咒似的说了一连串句子,以伪装成害怕的样子,便朝他皱皱鼻子,将手中的蛐蛐放到一旁,由着它跳走了。她嘴里嘟囔:“不好玩儿。”
单阎睨她一眼,勾手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捻着她下巴,“还当是小时候呢?为夫现在可不怕蛐蛐。”
“那你怕什么?”付媛那双丹凤眼向上抬了抬,明明是有些讨好的眼神,却不知为何显得分外魅惑。
单阎若有所思,弯腰凑近了她的脸,两人鼻尖相互蹭了蹭,“谁会主动将自己的弱点说出去?”
她见单阎那故弄玄虚的模样,气不过,气鼓鼓地要起身,嘴里嘟囔:“你不说我也知道。”
说罢又将画纸取下,顺手扶着单阎的臂弯坐在他的身侧,将画纸铺在两人并在一起的腿上。她一手牵着单阎的左手,另一只手则是不时晃晃单阎搭在她肩上的右手食指,“漕司大人可还满意?”
她抬眸看向单阎,见他手轻握着拳头,在下颌处抚了抚,面露难色,便又松开与单阎牵着的左手,将画纸凑近了瞧,自顾自地呢喃:“我觉着挺满意的,夫君......”
画纸扬起的那一刻,恰好能遮掩住对面丁维与金枝的视线。付媛的衣袖从她纤细的腕间滑落至手肘,而她却来不及遮掩那一片惹眼的白。
彼时单阎正趁着她目光凝集在画纸,靠近了她的脸庞,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吻罢又在她耳边厮磨着:“喜欢。”
“夫人的一切,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