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梁忱已经将近两周没见了,这次不在榆原,甚至不能抽出时间去民宿外待一会儿,悄悄地望一眼,听一听传出来的琴声。
他不知道关于梁忱的任何消息,短短两周,骆珩感觉就像回到了以前。梁忱好像没来过榆原,他也没和梁忱重逢过。
所以他不敢给梁忱发消息,怕像之前那个号一样。
怕梁忱不回。
回到榆原又是几天后。
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骆珩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载着石小南直接骑到了秦飞声的酒馆。
“一回来就喝酒,还这么晚,也就我惯着你了。”石小南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外套上还沾着土:“先说好,最多两杯,再多我也不喝了。”
骆珩坐在车上没动。
石小南拍着土:“走啊。”
骆珩看着他,忽然痞痞一笑:“我有说请你喝了么?”
“靠。”石小南气笑了:“不喝你来这儿干什么,神经病啊,还是耍我玩?”
“你先回去吧,我找秦飞声说点事。”骆珩拔下钥匙丢过去。
石小南接着钥匙,看着他从车上下来:“搞半天真是你自个儿喝啊,还要不要脸了?”
骆珩没接话,单手插着裤兜,另只手挥了挥,头也没回地朝酒馆走。
里头,秦飞声大老远听见动静,已经过来开门了。
酒馆早已打样,里头灯也没开,知道骆珩今晚回来,秦飞声下班后没急着走:“来了。”
骆珩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进去说。
秦飞声看着石小南骑上车走了才背着手关上门进来。
秦飞声掀开吧台的门板进去,拿了两个空杯子过来,问:“喝点什么?”
“不喝了。”骆珩低头在给骆桑发消息,让她给自己留个门,准备过去兑付一晚,“你直接说事。”
秦飞声没搭理他,拿了瓶橙汁和威士忌兑酒,骆珩从手机里抬头,一挑眉。
“还是喝点吧。”秦飞声看着他欲言又止。
骆珩收了手机,看着面前这杯酒,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半晌他端起来抿了下,“说吧。”
秦飞声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不错过他的一丁点反应,张口就是:“你是不是喜欢梁忱?”
骆珩:“……”
秦飞声啧一声,知道自己猜对了。
骆珩沉默地把酒杯拿起来又喝了一口,这次是一口干了,他把空酒杯放在秦飞声面前,嗓音忽然就哑了:“再来一杯。”
秦飞声没急着劝,依言又给他弄了一杯,看着他眼都不眨地将这杯也干了。
他跟骆珩其实认识蛮久了,那时候他刚去上海,骆珩刚读研一。刚认识时他还不知道骆珩在圈内有多牛逼,只当他是半个伯乐,是知己。
秦飞声是个狂热的音乐爱好者,带着梦想来到上海,却被现实打落尘埃。
最苦最难那一年,他沦落到辗转给各家酒吧卖唱。
秦飞声就是在酒吧里认识的骆珩。
骆珩这个人太有魅力了,如果生活是本小说,那么毋庸置疑地,他便是这部小说的主角,所有人围着他转。
骆珩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引起了不少人注意,秦飞声也不例外,他在台上,轻易就能将台下一切动静尽纳眼底。
在骆珩身上,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作老天的偏爱。
秦飞声郁郁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手的歌,酒吧嘈杂的氛围中,他曾跟那个人对上过视线。
他不敢再往那边看,仿佛多看一眼自己所剩无几的骄傲和尊严就这么碎掉了。
骆珩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和朋友一起,在那之后便一直是一个人了。
他来酒吧的频率有点高了,只是不太固定,好多人在蹲点他,渐渐地,众人发现这其实是有规律的——秦飞声在的时候,他就在。
秦飞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人是懵的,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骆珩扯上关系,众说纷纭中,秦飞声思绪也有些飘了,他觉得对方可能喜欢自己、想追自己,可他不喜欢男的,注定回应不了这份感情。
于是某天晚上,他就大着胆子将人堵在后门,直截了当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其实也挺虎的,就凭一些风言风语便找上门去,实在太不妥当。而且骆珩一看就是那种,非常非常优秀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看上一个小小的业余歌手。
所以骆珩沉默的时候,秦飞声是慌了的,羞耻、尴尬、恐惧一股脑占领了他,说真的,在那天晚上之前,秦飞声从没想过自己会和骆珩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那晚的骆珩不知道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些低气压,甚至有些难过,他什么都没说,只又回到酒吧,让秦飞声陪自己喝酒。
秦飞声全程很忐忑,偶尔张口说两句话,但骆珩只沉默地喝酒,秦飞声就这么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喝得多了,借着酒劲,才指着他背上的吉他说,“你唱的,是我喜欢的人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