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空低垂,迷迷蒙蒙的薄雾笼罩着村庄和大地,房屋和树木在漂浮的烟霭中若隐若现。
阚秋月和天觉都下地干活去了。秀秀和阳阳仍在被窝里躺着。老太太拿着一把竹扫帚在院内打扫卫生。秀秀突然在床上喊着要撤尿。老太太听到后,赶忙把扫帚扔在地上就进屋去抱秀秀。本来领着她去小便就可以了,可老太太疼爱孙女,非抱着她去门外撒尿,由于眼神不好脚又小再加慌张,竟忘了地上的扫帚,一出门就踩在扫帚把上,脚下一滑,重心偏移,仰面朝天摔了一跤,大胯正好压在门坎上,头撞到了门框棱上,她怕摔着秀秀始终没有撒手,秀秀安然无羌。可她却头破血流当时就失了知觉。老爷子在床上干着急不能动弹,赶忙喊阳阳起床快去叫人。阳阳起来匆忙到外边叫来人才把老太太抬到床上,又跑到地里喊来母亲和叔叔。
阚秋月到了家一看老太太神志不清,头上鲜血直流。她让天觉在家照顾两个孩子,自己和王明军又喊了个乡亲,用软床子把老太太送到乡医院。医生经过检查,说不仅头部受伤,可能胯部骨折,由于缺乏医疗设备不能确定具体位置,只能对伤口进行简单地处理一下,让他们立即去县医院就诊。此时老太太完全苏醒过来,就觉得胯处疼痛难忍,可她说什么也不愿去县医院,硬说过几天就好了。阚秋月并没有依着她,知道婆婆怕花钱,强行将她转到县医院。经过拍片检查,医生对阚秋月说:“你婆婆的头部问题不大,腹部因肌肉受损,导致有少量浴血,也不是太严重,主要是大胯骨折,需要马上手术,越快越好,不然就会残废,永远站不起来了。”
阚秋月怕婆婆听见,把医生叫到一边,问他:“手术需要多少钱?”
医生算了算告诉她:“手术费加药品、输血大概需要300元。”
“300块!”阚秋月惊叫了一声再没说下去。心想我的天哪,上那里去借300块钱呢?
医生看了她一眼,问她:“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马上去操办。”她回答后,到了病房把王明军叫了出来,告诉他动手术需要300块。她必须回家去操办,但不知谁家有钱。
王明军想了想说:“我这里有20,还差280,李社长家前些时买了两只羊,每月还有抚恤金,他家一定有钱,但不知是否能借出来。”
“我不想去他家,明军,麻烦你在这里照顾我妈一下,千万别告诉她钱的事。”
王明军点点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而且已到傍晚时分,担心地说:“你看天快黑了,况且天阴的这么狠,看样子要下雨,干脆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不行,我妈的手术不能耽搁,放心吧。我经常走黑路。”她说罢就匆忙离开了医院。
刚出城不远,天就黑了下来,更糟糕的是下起了雨,这雨尽管下得不是太大,但道路泥泞不堪,仿佛变成了一个陷阱,时刻威胁着行人的安全。每一个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陷入那泥泞之中。况且又是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无形中增添了几分恐惧和凉意。这段路全是淤泥路,一见雨就粘得拔不脚来。阚秋月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路上艰难地跋涉着。身上的衣服全被雨水淋透了。恐慌和寒冷同时向她袭来,浑身上下起满了积皮疙瘩。就在这时突然从路边窜出一条大狗,吓得她“娘啊”一声坐在路上,就好像丟了魂一样,她从惊吓中慌忙爬起,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动着,没走多远又摔了一跤,爬起来感到两腿软绵绵的,毫无半点力气,她坐在地上好大会才起来,继续摸着向前走去。20里路足足走了4个小时,到家巳是凌晨了。老爷子问她婆婆的伤情,她怕老爷子担心,未敢说实话,谎称不要紧住几天院就好了。睡下不久就觉得浑身发烫,火热火燎的,头疼得像裂开一样,到天明也没合眼。
好不容熬到天亮,她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做好早饭,她让天觉他们先吃,说自己不饿便去了赵大婶家,盖房子刚刚借的钱还没还上,可为了婆婆看病她不得不再次张口,无论怎么说赵大婶不是外人。
赵大婶得知老太太需要手术钱不够,二话没说把刚刚领到的抚血金50元全给了秋月,并说李大海家有钱,不知能否借来?阚秋月说不愿和他打交道,借借看吧实在不行才去他家。
阚秋月从赵大婶家出来,连续跑了好几家,可一分钱也没借到。别人都对她说李大海家有钱。眼看已到中午,实在没法子,也顾不得头疼难忍和饥饿硬着头皮来到李大海家。
正巧李大海的老婆姚素贞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去了,家中就剩他一个。他看到阚秋月进来,忙招呼道:“哟,是秋月,有事吗?”
“社长,我妈昨天把胯摔断了,急需手术,可钱不够想给你借点钱。”
没想到李大海一口便答应了问她:“需要多少?”因为他掌握经济大权,用不着请示夫人。况且姚素贞也不在家。
“还差200块。”
“200块,这么多。”他停顿一下,看了看秋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秋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也知道我从十几年前就喜欢你,正好你嫂子带两个孩子去娘家了,你看着办吧。”
阚秋月一听当时紧张起来,如果姚素贞在,起码一点李大海不敢欺负她。可现在姚素贞去了娘家。由于婆婆急需钱动手术,她也知道李大海想干什么,但为了给婆婆动手术,不得不依着她。
还没等秋月说话,没想到李大海这次并没有强迫她,反而说。“如果你不答应就算了,你回去吧,我不勉强你。”其实并不是李大海发善心,而是他料定阚秋月会屈服的,因为他知道阚秋月是个孝子,况且这么多钱没有谁能拿出来。即使秋月不同意,他也不会放过她,因为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从秋月回家来李大海就对她垂涎三尺,不过他怕妻子的淫威,曾经有一次他要对秋月非礼,秋月说她要告诉大嫂,因此他才不敢硬来,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料定秋月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秋月答应了他:“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把钱先给我。”
“那不行,你拿了钱跑了,咱们必须玩过,我才能给你,钱就放在一旁。”狡猾的李大海说着迫不及待地抱起阚秋月放到里间的床上,阚秋月只好忍着疾病的折磨和内心的痛苦,任凭李大海兽性发作:“秋月,我从第一次见到想你就喜欢上了你,没想到让杨天啸把你抢了去,今天终于得到你了,以后只要你和我相好,我保证不让你吃亏。”李大海多年的欲望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李大海欲望发泄后,从里间箱子里才把钱拿出来交给阚秋月。
阚秋月拿着这用血肉借来的二百元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医院,老太太这才被推上手朮台。阚秋月却因为这两天的折磨,一下子晕倒在条椅上。王明军急忙叫来医生检查过说是受寒引起的重感冒,让她住院治疗,可她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强说着开了一些治感冒的药。
两天后老太太问她得花多少钱,从那里借的?她说总共不到一百块钱,全是赵大婶借给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阚秋月的精心护理,老太太的伤势大有好转。但是借的钱已所剩无几。阚秋月为了筹钱,想到卖血,可她咳嗽不止,验血处不给化验,没法子只好放弃。
老太太也看出了儿媳的难处,为了省钱执意要回家疗养。阚秋月也实在没地方去弄钱了,只好用软床子把老太太送回家中。她的感冒由于没及时治疗,转成了慢性气管炎,一个月后才渐渐好转。
俗话说伤骨动筋一百天,老太太在床上躺着一动不能动,加上老爷子两个老人,全靠阚秋月一人照顾。
老两口看着儿媳,既要护理老的又要照顾小的,成天忙得不可开交,既心疼而又无能为力。这天天觉不知从那里听到李大海总是对秋月不怀好意,到家就对他爹娘说了。老爷子也知道李大海是个好色之徒,突然想起那次就是他告的状,才把秋月送到许昌,不然天啸也不会离家出走,才落个今天妻离子散的下场。后来听长工说李大海也喜欢阚秋月,曾偷看秋月解手并不止一次去骚扰她。从那时他就对秋月不怀好意了,现在他又当了社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秋月。为了不让秋月遭受欺负,老爷子倒想出一个办法,便对老伴说:“秋月这么年轻,长得又好,李大海天生就是这种人,我看不如把秋月嫁给明军,这样他们两个都有了依靠。不然早晚让李大海给遭塌了。”
“哎,这还真是个办法。” 老太太举双手赞成,“可不知秋月愿不愿意?”
“抽个时间给她说一说。看她怎么说?”
夜晚,油灯上豆粒大的灯头闪耀着昏暗的光芒,不时地发出吱吱地响声。阚秋月把两个孩子收拾睡下。老爷子发话了:“秋月,你过来一下。”
“爸,有啥事?” 她说着向里间走去。
“孩子,难为你了,咱们杨家对不住你呀?”
“爸,瞧你老说的,天啸不在,这也是我应当做的。”
老太太夸奖道:“摊着你这样的好儿媳,也算咱杨家有福气,不知是哪辈子积的德。不过……”
阚秋月看看她:“妈,您说这些干吗?”
“娘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妈,您看看,我又不是外人,还有啥不能说的。”
老太太提了提精神说:“孩子,俺和你爸一直把你当亲闺女,俺商量过了, 不想再这样为难你了,你还年轻……”
阚秋月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妈,您这是……”
“孩子,虽说你不是俺亲生的,可你对俺们比亲生父母还亲,俺和你爸不想让你这样熬下去,想给你帮忙成个家。我看明军这孩子老实巴交,你要同意……”
阚秋月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两位老人竟为她张罗起亲事,马上就反对说:“妈,爸,我知道您们二老为我好,我可不想那样,我要等到天啸回来。”
“孩子,不是爸妈要撵你,天啸回不来了。”老爷子接道。
阚秋月小声说:“这可不一定,您没听说,这段时间传着□□又要反功大陆。我今天还拾了一张传单,上面说□□一定解放大陆,据说飞机还空投了特务。”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传单。
老太太接过来看了看,说:“如果真像这上面说的就好了。”
老爷子却不以为然,他摇摇头:“孩子,你可别信那一套,来的特务,不是都被逮住了吗?要如果能反攻大陆的话,这些年不就早打过来了,别想这些事了。明军这孩子无依无靠,你婆婆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如果你能和他成了亲,以后多少有个照应……”
阚秋月打断了老爷子的话:“爸,您们二老别为我操这个心了。我知道明军是个好人,可我不想这样,伺候您二老是我的责任,我要替天啸尽这份孝。我一定等天啸回来。”
两位老人一时被她说的闷了腔,稍等片刻老太太说:“我的孩子,娘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么年轻就守了这么多年的寡,我和你爸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是想让你过得快活些,再说你嫁给明军不是一样伺候俺们吗?”
“妈,您别说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从小就失去父母,什么罪我都能受。我相信天啸会回来的,既使他不回来,我也要守在您们身边,把阳阳、秀秀抚养成人,妈,爸,您们别撵我走了。我不会离开您们的。前天晚上,我梦见了天啸,他告诉我他一定能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二老和孩子。”
老太太也知道儿媳在想念儿子,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她紧紧地抓住秋月的手,鼻子一酸,泪如断珠:“俺的好孩子。让你跟着受这种罪,杨家真是对不起你呀……”
“妈,你别老是说这些,这也许就是咱娘们的命,我看明军也怪可怜的,妈,咱以后如有合适的,给他说一个不就了了吗?”
老太太流着泪,看着儿媳坚决不同意,也只好依着她。
半月后一天中午,阚秋月正在厨屋做饭,门外突然来了一个30岁左右要饭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她的右腿有点向外撇,像似小时得小儿麻痹症落下的后遗症,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小孩不停咳嗽着,看样是受了风寒。
那妇女满脸为难,眼中含泪哀求道:“大姐,你可怜可怜俺娘俩,给俺一点吃的吧?”
阚秋月急忙从灶台边走出来,看到门外这抱孩子的妇女,马上想起自己童年时沿街乞讨的情景,一种怜悯之心不由地涌上心头。
“大姐,给俺一点吃的吧?”那妇女再次哀求道。
阚秋月忙招呼她:“快,快,屋里坐吧。”
由于她的过于热情,那妇女反而有些惊慌:“大姐,给俺点吃的就行了,俺不进屋了。”
“哎,到屋里坐,我给去你盛饭。”
那妇女一时愣住,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说什么也不肯进屋,她怀疑阚秋月有什么意图?
阚秋月也没观察到那女子心存戒虑,上前就去抱那孩子,妇女以为要抢她的孩子,抱着小孩扭头就跑。被阚秋月一把拽住:“大妹子,你不要害怕,我也不要你的孩子,我从小就要饭。所以,看到你和孩子心里就不是滋味,想叫你们进去吃饱饭再走。”
听了这番话,那女子这才慢慢地跟在阚秋月后边进了屋,但心中依然忐忑不安。她们的谈话被里间老太太听的一清二楚,吩咐道:“秋月,你给人家多盛点饭,一定让人家吃饱。”
“妈,我知道。”
那女子警惕地向里间望去,发现里面床上躺着两个老人,对阚秋月说:“大姐,给俺碗稀饭喝就行了。”
阚秋月却给那女子拿两个玉米面黄窝窝,盛了一碗稀饭,连咸菜一起端了上来:“吃吧,俺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那女子看着阚秋月,双手颤抖着接过玉米面窝窝:“大姐,你真好。”说罢什么也不顾,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阚秋月看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吃饭:“你把孩子给我抱着,你好吃饭。”
这时那女子似乎放了心,把孩子递给阚秋月后,一口气吃下两个窝窝,稀饭也喝光了,看她那吃饭的样子,就好像好长时间没吃过饭似的。
阚秋月抱着孩子劝她道:“别急,慢点吃,别噎着了。”怕她吃不饱,又递给她一个窝窝,盛了半碗稀饭,她好不客气地接过来,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阚秋月知道饿人一次不可吃的过多,否则会把胃撑坏。就对他说:“别吃的太多了,等会我再给你两个捎走晚上吃。”
那女子一边吃着一边连连点头:“谢谢大姐。真是碰到活菩萨了。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
“哎,可别这么说,咱们都是苦命人。”阚秋月问她:“你是哪里人?”
那女子回答:“俺是金乡的。”
“怎么出来要饭呢?”
“小孩他爹,前年突然得了肝病,把家里的东西全卖了,也没看好病,去年春天就死了,夏天发大水房子塌了。俺孤儿寡母住在一个窝棚里无依无靠。想不到春天大旱,庄稼全旱死了,没法子俺只好抱着孩子出来要饭,我的腿又不好,这些天孩子又病了……”说着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阚秋月忙安慰她:“别难过了……” 小孩接连咳嗽了几声,她忙问:“这孩子像似着凉啦。” 忙摸了摸孩子的头,“是有点烧。”
“是晚上冻的,觉得过两天就好了,可是这么多天了总不见轻。”
阚秋月看了看小孩说:“这么长时间不好,可别耽搁了!”她又向里间的老太太喊道:“妈,就让她娘俩在咱家住几天,等孩子病看好再走吧。”
老太太不仅慷慨地答应下来,而且还安排好了住处:“好吧,你叫天觉跟明军去住,把天觉的床腾出来给她娘俩睡吧。”
那女子听了感激地拖着残疾的腿,立即来到里间扑通跪倒地上:“大娘,俺给您磕头了。”
“别这样,别这样。”老太太在床上急得直喊。
想不到那女子,转过身又给阚秋月磕了一个头:“大姐,俺谢谢你。”
阚秋月忙把她拉起:“唉,都是受苦人,别这样,坐下吧。”
那女子眼中含泪慢慢地坐在板凳上。
“你叫啥名字?”
“俺叫刘大妮。”
“我叫阚秋月。你今年多大了?”
“29啦。”
“哟,属羊的,这么巧,咱是一年人,我也29岁,咱这也是缘分。”说着把孩子递给刘大妮:“这样吧,我到前村请个大夫给孩子瞧瞧病。”
不料刘大妮一把抓好她:“大姐,你别请大夫了,这孩子的病就是晚上受点凉,只要晚上睡得暖和,过两天就好了,再说看病还得花钱,俺身上分文没有。”
阚秋月却说:“你放心,不让你拿钱。”
“不,不,大姐,再叫你拿钱,俺心里更过意不去。”
老太太在里间答腔道:“哎,无论谁花钱,先把孩子的病看好才是正理。秋月,你去吧。”说着又吩咐大妮:“快,把孩子抱过来,让奶奶瞧瞧。”
刘大妮答应一声,问秋月老人是不是病了。秋月告诉她是老年病已好长时间了。她这才抱着孩子进了里间。
“哟,还是男孩呢,叫啥名字。”
“这孩子没给起名字,大伙都喊他猫蛋。”
老太太接过孩子笑道:“猫蛋,这名好记。”
老爷子说:“男孩子叫啥都行。”
“庄稼人,名字就是个记号,有个名就行。”
想不到小猫蛋突然哭了起来。老太太笑了笑:“哟,大概是劫生吧?”
刘大妮接过来说:“从小就俺一个抱他。”
“唉,多可怜的孩子,你们娘俩出来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月了。”
“家没有亲人吗?”
刘大妮摇摇头:“孩子的爷爷奶奶死的早,一辈子就生他爸自个。”
老太太点点头,看到大妮的衣服脏的看样子有好长时间没洗了:“等你大姐回来,给你找件衣服,把身上的换下来洗一洗。”
“啊哟,大娘,俺今天算是碰上活菩萨了,大娘像您家这样行好,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刘大妮激动地不知说啥好。
这时天觉突然进了屋,老太太问:“天觉,你不是去给你大婶垒墙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娘,我回来拿铁掀。”说着扛起铁锨就要走。
老太太忙对他说:“天觉,今晚你去明军那里住。”
“又有啥事吗?”
“这个大姐的孩子病了,等病好再走,你先到明军那里住两夜。”
天觉一边走一边答应:“那好吧,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阚秋月领着医生进来,医生给猫蛋检查后说:“这孩子是冻引起的支气管发炎,如不抓紧治疗一旦转成肺炎,到那时就麻烦了。这孩子身体太虚弱,需要增加营养。我先给他打两天针,再吃点药。如果不好只有去医院住院。”说着从药包里拿出针来,不料刘大妮说什么也不让打,最后还是阚秋月拉着她,老太太也跟着说,这才给猫蛋打了一针。
阚秋月付了药费,把医生送出门外。
刘大妮不胜感激:“大姐,俺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
“别这么说,我也要过饭,也碰上过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