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对情敌的关注度一下转移到不在场的余音身上,等回过神来时,谭应钦已经挂断电话,重新坐回桌前,“她打电话来也是为了你的事情。”
程简喜形于色,他把揣在口袋里的两只手拿出放在桌上摩挲着。
谭应钦说:“她对朋友真好,好得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但程简笑得有些得意:“她不止对朋友好,对男朋友更好。”
宣示主权的回答让谭应钦怔了一下,很快便神色黯然道:“因为她本身是个很好的人,不是吗?”
没等程简回应,谭应钦又恢复律师那样严肃的神情,一边握着笔在纸上记写,一边和作为当事人的程简进行简明扼要的问答环节。
“除了录音,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他们偷拍我的照片不就是嘛。”
“你现在的诉求是什么?”
“解约。”
“我现在帮你开一张声明函,解约的话需要你书面通知你的公司,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程简摇头之后又问他:“他们如果坚持要我赔违约金怎么办?”
“你按照我的节奏来就好,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解决。”
谭应钦太过游刃有余,对程简来说像一根能刺破心脏的针,可这针尖里的镇定剂却叫人心安。
不得不承认,谭应钦是一个强劲的情敌。
关系从竞争转为合作,程简极度不适应,他拉开玻璃门,友好的问还在翻阅文件的人:“你下班吗?”
谭应钦有些意外,慢慢抬头:“等我一分钟。”
两人驻足在电梯门前,“叮”的一声响,一张熟悉的面容让两人的原本平静的五官都发生显著的变化。
一个开心,一个郁闷。
程简看了看从电梯里往外走的余音,又看了看旁边的谭应钦,违心地笑:“今天还真是巧,一下遇到两个大忙人。”
谭应钦的视线没从余音脸上移开:“是很巧,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用了。”
“不用了!”
余音和程简不约而同地拒绝。
以为余音是为了自己而拒绝,正当程简内心得意时,余音忽然她往谭应钦身边走了一小步:“谭律师,我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谭应钦当即了然她的意思,指着不久前才关上的玻璃门,“你先去里面等我,还是只喝水吗?”
程简见两人一言一语甚是默契,心里更恼火,但奈何余音说过和自己的关系不能公开,他现在没有过问的资格,只好咬紧牙根,侧身为两人让路:“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在电梯门关上前,余音都没多看程简一眼,轻车熟路地往律所里走。
她一定有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事情才会找谭应钦。
她和谭应钦不过是委托人和律师的正当关系,最多也就是常来往的朋友。
她处理好工作晚上就会找他的......
地下停车场里,程简手握着方向盘,一遍又一遍地开导安慰自己。
附近的车辆越来越少,停车场里越来越暗,程简不知道她要忙到什么时候,发出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一样没回应。
他等得不耐烦了,索性直接以文字通知她: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把车开出停车场,视线明朗开阔,程简一下就注意到站在阶梯上互相对视的两人。
檐下没有灯光,程简隔着窗,隔着马路,隔着存在的种种介质,他看不清余音脸上的表情是从容还是欣喜。
总之,她没有拒绝谭应钦递来的烟支,没有拒绝谭应钦为她挡风点烟,从他们中间突然冒出的一点红光异常刺眼。
谭应钦是得到允许的,公知的,能和余音并肩作战的人。
程简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并肩而立,吞云吐雾的画面,他的心脏沉甸甸的。
趁着谭应钦离开余音往垃圾桶的方向走,程简立刻给拨通电话,口吻直接,甚至有些发难的意思:“抽好了吗,该回家了。”
远远地,他看见余音身形一僵,接着迷茫地环顾四周。他又说:“我在马路对面。”
余音一路小跑回谭应钦身边和他告别,才朝那辆熟悉的车走去。
然而程简心里的火也像那打火机,噌地一下窜出的一缕火苗,又因为余音轻手轻脚地门关上而熄灭。
程简自认看着她的目光还算冰冷淡漠,但余音却没有一点察觉,也不解释自己找谭应钦是什么事,也不关心他是不是不开心,有没有吃饭。
有一瞬间,程简都想问她要一根烟。
两人都默契地不说话,最后是程简别开脸,面朝窗外,生硬地往外吐字:“我真的生气了。”
在说完后的几秒里,程简在心里做好了两人要冷战的准备,可衣料断断续续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他又忍不住扭头去看她。
余音离程简很近,近到他稍一抬下巴就能吻上她的鼻尖。
她那双眼尾上翘的眼睛慢慢眨着:“那什么时候和好呀?”
“现在。”
话落,程简暗骂自己没骨气,又本能地低头,用自己的唇去碰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