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还没反应过来,但完好无瑕的下颌暴露了他卑劣的小心思。
余音捻着那枚创口贴,空出的手掐着程简的下巴左转右转:“你装的?”
任由她摆弄的程简眼神飘忽,嘴里嘟囔着:“没装,本来是有伤口的,但是我身体素质好,伤口愈合了。”
男人的小心思,看破不戳破。
余音长长地“哦”了一声,松开手把创口贴捻成团,程简见状,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丢进口袋里。
车内温度高,余音把大衣的纽扣一颗颗解开,颊处的酒窝显现:“我今天也遇见他了。”
程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听她说,“因为他的原因电视剧差点算胎死腹中,所以我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他连看都不敢看我。”
她的嘴里能说出多脏的话。
程简佯装吃惊:“你骂他什么了?”
“我骂他下三滥。”
程简闷哼笑了声,这确实是她能说出来最脏的话了。
余音抬高了下巴:“除了骂他,我还动作攻击他了。”
如果谢道翊在一天之内挨了他们两个人的拳头或巴掌,那真是运气好到可以去买彩票的程度了。
程简惊喜又不解道:“你打他了?”
余音摇摇下巴,口吻得意:“我给他比了这个。”
她对着车头的方向伸出中指。
她的手指纤细,指甲圆润饱满,很适合戴各种各样的戒指,钻石的,翡翠的,黄金的......
程简用手指勾住她的中指,像是在丈量,与此同时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哇——你这么厉害。我要是能想到你这一招,也不用挨一拳头了。”
哄小孩,这一招两人都很受用。
余音笑得更灿烂,五根手指完全被人缠住也没发现。
一直到小区楼下,余音想起谢道翊说的话,总觉其中有诈,但又没有具体依据。她定住脚步,神色拘谨地问与自己十指相扣的人:“程简,你和新飞签的合同是几年?”
“三年,明年夏天就到期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沉思几秒,“没事。”
走到家门口,余音正常在门锁上输入密码,程简倚在门槛上,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家密码是多少?”
门锁“嘀”的一声,余音按下门把手,撇了撇嘴:“不告诉你。”
“不会是我的生日吧。”他笑得不正经。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是我买房子那天的时间。”
程简大胆想过是她的生日,或者是他们恋爱的纪念日,都没想过密码会这么难。
他讨俏地凑近她:“有没有考虑过然换一个?”
余音把跟在身后的人往外推,“我今晚还有工作,过两天的活动流程还没看。没时间陪你玩了,你快回家吧。”
看他耷拉着嘴角,推又推不动,余音犹豫了半秒后主动亲了他的唇角:“晚安,过几天再见。”
不是明天,不是后天,而是过几天,具体是过几天呢?
过分严谨的用词让程简更加烦闷,他绷着唇线将人一把拉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不是亲,不是舔,是啃咬,毫无章法。
她没挣开,反倒迎难而上,搂着他后脖的手掌带了些力道在短发中穿梭。
头皮有微微的痛感,这下轮到程简不知所措了,上一秒还在嘶磨她唇瓣的齿尖瞬间松开,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小狗一样蹭着,嗓音黏糊不清:“炮友都能过夜,我不能。”
余音抬手揉了两把他后脑勺的碎发,“那不当男朋友?”
不当男朋友当什么,难道真要身份降级当炮友吗。
程简当即站直身体,食指抵在她水渍未干而亮莹莹的唇上,“你的嘴是管制刀具吗?说话这么伤人。”
都说破镜重圆的感情关系要不就是没有破,要不就是没有圆,余音其实也分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是破得不够彻底,还是圆得太顺利。
大脑又在她感到幸福的时刻突生差池,这么美好的时刻,她真的留得住吗,还是说现在所有的美好都是在为了之后的痛苦做铺垫,在她未来感到痛苦的时候只能依靠着现在的瞬间来缓解吗。
余音盯着面前的人,眼底不受控制地开始潮湿,她仰头作势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晚安。”
程简走的时候是一步三回头,余音也一直保持微笑。
直到门彻底关上,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窒息感又压在她的心头,喉咙硬得发不出一个音节,哪怕是最细小嘶哑的,泪水却不断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