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按不了这只公猪,常巍打了电话:“林山,有空吗你们那边?”
十分钟后,林山带着他一个队友赶过来:“这是我学弟,杨兵。”
杨兵看了看猪,脱了外套挂树上,和大家打招呼:“学长学姐好,落落姐,李哥。”
“四个男的肯定能摁住他。”常巍抽出树背后的二人长凳,跟吴旗拥商量,“旗旗,落落和摄影机就交给你了?”
之所以放心交给吴旗拥,也是因为她确实杀过猪:“你们注意点。”
“好的!”
“别放跑了猪,到处拉屎不说,拱塌果坑就不好了。”那可是吴旗拥和常巍辛苦了两天才挖出来的一条果坑,还有六条没挖呢。
“……哦。”害他们白感动了,原来果坑比人更重要。
“我拍了?”落落开机,看着吴旗拥,“我们找个地吧……这猪感觉要在沉默中爆发啊……”
吴旗拥笑了笑:“哈哈哈放心,这个地方绝对安全,视野也好。”
还以为吴旗拥会带她到哪棵柚子树上,结果……
落落蹲在猪栏顶:“旗旗——你不上来吗?”
“杀猪。”吴旗拥挥舞着手里的杀猪刀,冲她挥挥手,转身往常巍的方向跟了上去,走时还不忘嘱咐落落,“你自己小心点,别掉下来。”
追猪行动开始了,四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长杆网,木棍,蛇皮袋和麻绳,一路“呼噜噜噜”地把躁动的公猪逼到退无可退。
“我哒~!”林山跳起来,网正好兜住公猪的吻部,常巍眼疾手快,出手如闪电,麻利地把蛇皮袋套到公猪的头上,仗着自己腿长,一脚踹到公猪肚子,一脚把它顶翻,侧躺在地上:“靠,痛死了!老李!小杨!打脑袋,打懵它!”
公猪的四条腿被李哥像绑机器一样,锁得非常牢固,挣脱不得。
在常巍、林山和杨兵的闷棍下,原本动弹激烈的二百多斤公猪失去了意识。
“懵了懵了!快快快,抬走抬走。”林山飞快取下蛇皮袋,把网兜松开,用长柄往四蹄间一挑,四个人浩浩荡荡原路返回,而吴旗拥早已备好塑料桶,砖头在二人长凳旁亮起刀尖。
【几何题:一把刀的磨刀状态如图所示,求刀刃的角度α。】
这个截面图,就是杀猪刀的切面,求角度,机器人专业的吴旗拥丝毫不惧,三下五除二,速战速决。
“一刀了!猪哥一刀!”
“哗啦”一刀,吴旗拥的动作干脆利落。
长凳上晕倒的公猪被痛醒,颈间血口处的血流进塑料桶里,它还能发出响遏行云的凄厉惨叫,牢固的麻绳差点让它挣脱。
“摁住!”吴旗拥一声大吼,把李哥和杨兵的魂喊了回来,挣扎的公猪渐渐消停下来。
杨兵喃喃:“我去……听着这声,我是一口肉也不想吃了。”
“没事,我第一次听也这样想。”林山擦擦裤腿上的血,看着吴旗拥,眼神还没聚焦呢,“体委,有你在真好,安心。”
刚才他也差点被猪叫喊走神了,差点猪就没摁住。
“嘁。”常巍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从吴旗拥手里接过刀,丢进装猪血的塑料桶里,“这猪先放着里,猪红给李阿姨处理吧,李哥你要不处理一下,你身上血最多,林山去拿锅和油桶,杨兵和我走,再拿点柴火过来。”
一听这架势,吴旗拥老道地想到了一种猪肉的处理方法:“你要起油锅?炸锅烧吗?”
常巍提着桶,脚边全是猪血:“炸啊!有米了,弄点米粉当早饭,天天吃饭喝粥,换点花样吧。”
“李哥——”落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猪栏顶棚,扛着机器跑过来,“哇——!!”
长凳一端是猪血染的红色,另一端是它的失禁秽物,场面太激烈了,落落望而却步。
她不是不能过去,只是可以,但没必要:“我拍完了,接下来呢?”
“我们什么时候走,和阳山约的时间是几点?”机器挺重的,李哥想接过来,但低头看一眼脏兮兮的自己,还是算了。
落落:“放心啦,明天中午到好。”
既然如此,吴旗拥发出农家乐的快乐邀请:“等下我们起油锅炸猪肉,还拍吗?好香的哟~”
不仅要说,她还要竖起大拇指。
果园里的其他猪还被关着,黑布围住了它们的视线,但公猪的叫声还是让它们感到不安,怕自己是下一个发出惨叫的那只。
痕迹清理花了点时间,吴旗拥用铲子往新盖的土上拍拍:“行了。”
另一头,大锅里到了两桶油,大腿粗的木头被劈开,在空的铁皮桶里熊熊燃烧。
油炸五花肉肉香四溢,外头的狗都闻着味道跑了过来,在果园外狂叫。
“咯咯~”
乌鸡又下了蛋,这个点只有肉香才能引起缺肉的复兴人的注意。
常巍一脚踢上林山的厚鞋底:“口水收一收!”
“我要吃扣肉呜呜呜呜!”林山开始抹他并不存在的眼泪。
而杨兵只关心一件事:“学长,明天有肉吃不?”
常巍被他那发着绿光的眼睛逗笑了:“今晚就有肉吃了,还有猪红汤。”
“哇~”
“你们明天到的话,今晚也一起吃一顿?”吴旗拥问的是落落和李哥。
李哥已经清理了一下,起码手是很干净了,他扛着机器,扣扣脑壳:“行啊,落落?”
落落当然乐意,她都饿了好吗:“吃,吃。”
常巍让林山看好油锅,退后摇了摇吴旗拥的衣袖:“和我去摘点柚子叶嘛?”
“柚子叶,摘那个做什么?”吴旗拥开始往某种传说想去,“是不是你们这里杀猪忌讳什么……”
常巍:“笑死我了……你想哪去了,摘柚子叶做印子粑啊!”
“……”
叶子摘到一半,吴旗拥觉得不对劲:“你会做这个??”
我怎么就不信呢?
常巍坦言:“我不会啊!但长辈们肯定会,我们申请到的支援金可以和他们买米粉,还可以借牛拉磨,反正以后要榨米粉的。”
支援金相当于政府拨下来的活动款,明细都不能有偏差,常巍一直觉得麻烦,加之先前压力太大,没那么想法,这笔款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
灾难下,老百姓都相当的配合。
“不用给钱!不用给钱!”常巍的大舅妈为了不收常巍那笔买米粉的钱,直接从大门板后头抽出一把镰刀,对着地上的那三袋米粉,威胁道,“再搞这种,我让你们有钱没地花!”
常巍和吴旗拥:“……”
这种桥段还有很多,一晚上的功夫,三轮车的轮胎都往下压了一点。
回到农家乐时,李阿姨也回来了:“我和我们队的人说了,平时帮不上忙的,就来农家乐做印子粑。”
米粉一词多义,粉末状的大米、长条状的早餐米粉,都叫米粉。
两种米粉都到大家嘴里时,落落和李哥已经在阳山村采访,正好错过。
而林山因为下田支教崴了脚,主动申请派来农家乐搞后勤。
支教组组长非常欣慰,郑重地把他送到农家乐门口,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去吧,别再踩蜂窝了。”
来接人的常巍:“……崴脚?又是哪窝马蜂不知好歹,把你绊倒了?”
“黄蜂,不是马蜂,嘿嘿。”林山挠挠头,一瘸一拐地进了农家乐,和李阿姨打了声招呼,坐在电视下面的座位上老实等安排。
吴旗拥从天面把阴干的笋干抱进厨房,李阿姨和她说:“林山那个崽子又被蜂蛰了,还好这次是黄蜂。”
“被蛰了?”吴旗拥舀了小碗笋果水出去,“林山,你哪里被黄蜂蛰了。”
新的笋果水味道不大,淡淡的香飘进了林山的鼻子:“笋果?”
“水,给你抹一下。”吴旗拥蹲下要看他脚上的伤,被常巍立马介入。
他接过吴旗拥的碗,脸色不像是平和的样子:“来,兄弟给你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