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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假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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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没有月光,倒是给了他便利,即便这林子里有留守的警员,大约也不容易发现他的行踪。他一路上到金园,绕到后院围墙处,腿打着颤早已站不住了,跌在草地上休息,一边摸索起围墙来。

前几日,他满城打听,找到了几个曾经给金园修花园的工匠,得知当初周盛业克扣他们的工钱,于是几人在建围墙时也偷工减料,把东南角一处的墙砌得撞几下就能倒。这会儿他便找到了位置,顶起肩膀往墙上撞,然而直撞得肩膀都要断了,那墙还是纹丝不动的,当下急得心头怦怦直跳,想着莫不是被那些人耍了么?也顾不得那许多,只好轻手轻脚往大门摸,悄悄溜进了屋。上楼走到姜瓷屋外时,正听得时钟敲了三下。

他推门进去,扑到姜瓷床边,轻声叫:“小瓷,小瓷!”

姜瓷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炭盆的一点儿火光,见是他,灰头土脸还背着行囊,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去推他:“你——你放开!你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别来?你疯了吗!”

陈青柏不由分说拽他下床:“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陈青柏,我那一天说得还不清楚?我走不出这里,也没有人能带我逃……要是被周盛业抓住了,就算你是陈家的小公子,他也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被发现,我刚才从山下过来,一路都没遇见人,很安全!你信我!”陈青柏仍拽他往门口带。

他踉跄着跌了几跤,与他几番拉扯,放软了态度,哀求般的叫他的名字。陈青柏全然不听,拖着他下了楼梯,走到厅里,摸着黑,撞到了桌椅,?啷喀拉一阵怪响,脚下停了停,正要再迈步,却忽然厅里的灯啪地一亮,惊得两人都往后退了退。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姜瓷抬头一瞧,周盛业赫然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手里夹着支雪茄。另有七八个带枪的警员围在周遭。

姜瓷平日里见惯了这些警员,但现下还是冷汗如瀑,软了腿,更别说陈青柏了,养尊处优的少爷,从没和什么警察什么枪打过交道,登时吓白了脸,心惊肉跳。

好一阵儿谁都不言语,后来陈青柏不知想到了什么,握着拳头,斜着眼狠狠地望望姜瓷。姜瓷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仿佛听到他在质问自己,是不是提前报过信,才被周盛业在这儿堵个正着。

他心口冷冰冰的,有点儿站不住,往边上挪了挪,轻轻倚在了一张翻倒的桌子上,抖着嘴唇正想叫周盛业,周盛业先一步开口,但没过问他,向陈青柏道:“这么晚了,陈少带着这一位要去哪儿啊?”

陈青柏摸一把额角的汗,咽了咽喉咙,竭力赔出一个笑脸来,要凑到周盛业跟前说话。可只踏出一步,便有两三个警员踏上前来,举起枪抵在了他脑门上。

他一惊,一瞬间仿佛肝胆俱碎,“啊”一声嚎叫起来,一屁股摔在地上,颤颤巍巍抱起拳朝周盛业作揖,哆嗦着一句话讲不出来。一个警员见状,往他身上猛蹬了一脚,喝道:“还不快回答!”

“周、周处长!”他被逼得总算这么喊了一声,涕泗横流,“我糊涂!”

另一个警员不耐地道:“少废话!我们几个弟兄一路跟着你进林子,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上山为什么偷偷摸摸?快说今晚上山到底干什么来了!你现在要是不交代,我打死你!你死了,就把你丢林子喂野狗野狼,叫你死无全尸!”说着竟真的拉动枪栓,往陈青柏脚边的地上打了一枪,子弹嘭啪地蹦开来,地上赫然出现一个指头大的洞,冒出淡淡的白烟。

陈青柏被震得恍惚了片刻,连哭都不知道哭了,回过神来,两腿间早已一片湿濡,烘着一股热骚味儿。在一片警员的嬉笑声中,他爬到周盛业脚边,口齿不清地哭诉道:“周处长,不是我,是……是姜瓷,他求我带他离开这里,我就来了,我、我被他勾引了,我一时糊涂啊——”

他颤颤伸出手往姜瓷那儿一指:“都是他的错,是他!否则,我一个好人家的少爷,怎么会想要和他这样下贱的一个人私奔!”

姜瓷晃了晃身子,紧抓着桌子的边缘,指甲都嵌进木头里去,涨红了眼瞪着他,心里真恨刚才那一枪没打在他脑袋上。他恨,但不惊讶,在这五年里,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那些男人们在他的床上说甜言蜜语,下了床就倒打一耙。就连糜岭……也在背地里贬他不是么?

他落下泪来,张了张口想要辩驳,瞥一眼周盛业阴沉的脸,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周盛业给身侧两个警员使了眼色,那两人便走过去拖走了姜瓷。对上陈青柏,他又换上一副温和的口气,说:“既如此,周某在这给陈少赔不是了,周某这就送陈少下山去。”

陈青柏连连点头,两腿打着颤趔趄爬起来,跟在周盛业身后出了金园。

到了糜公馆,门房毕恭毕敬将几人迎进去。管家瞧见这样的阵仗,立刻去通报。此时还只是早晨六点多钟的光景,糜岭还睡着,过了约一刻钟才急匆匆赶来客厅里,与周盛业寒暄攀谈。

周盛业全不提适才发生的事,只说:“我碰见了陈少,顺路就送他回来了。三少爷,过几日是金园那位的生辰,下午我叫人递帖子过来,三少爷还请赏光去吃酒!”

糜岭点头应下,与他握一握手,送他出了门。他再把陈青柏叫到书房去说话。陈青柏像是痴傻了一般,跪在地上流泪,口涎滴答,裤子还是半潮的。

糜岭一再地追问:“是不是和姜瓷有关?我早跟你说了,不要被他几句话就哄得昏了头!他毕竟是周盛业的人!”

陈青柏把手指抵在唇上一个劲儿“嘘”着,惶惶然四下张望几眼,压低了声音喃喃地说:“小舅舅,是姜瓷,对,就是他,是他的错,不是我……是他、他说他受不了山上的日子,求我带他逃走,对……昨夜我就……谁知碰到了周盛业和他的手下,他们拿枪对着我要杀我!要杀我!啊!”他大叫起来,噌地站起身,在房内跑来跑去,见着什么就抓,抓了再摔打到地上。

糜岭见着他这副疯样,只觉得不好,叫了几个佣人制住他,赶忙让管家拨电话请英嬅。可英嬅才受过陈青柏的气,哪里肯去,甚至没听管家把话说完就借口太忙拒绝了。糜岭只好又请了一位西医来瞧。

医生赶了来,看着陈青柏瑟瑟发抖地躲在床角,嘴里念念有词,就说他这是患了“精神崩溃症”,到国外去医治,或许还有恢复的希望。

这样的丑闻假如传出去,陈家真要沦为全香港的笑柄了。糜岭思虑再三,当晚就安排陈青柏坐上了去英国的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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