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画着便哈欠连天,她熄了灯躺在床上,终于有了些许困意。
静夜无边,偶有犬吠。
宁让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青玉扳指。他的眼前有两个男人,一个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一脸微笑看着宁让。一个抱着一把剑站在一旁,双腿交叠靠在墙上,目空一切一脸严肃。
坐在椅子上的云青时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宁让一番,像是看稀有动物,他嘴里“啧啧啧”个不停,然后说道:“老实交代吧,二郎,与你同行那女子姓甚名谁?”
宁让并不打算搭理他,而是直接问那个靠在墙上的男人,“木英,你手上那批东西走到哪里了?”
木英:“你再晚来几天,也许都过了那笙了。”
云青时哈哈笑,“我们倒是交货了,能不能顺利到达昌京,就看它的造化了。不过,话说,我们不是约好了时间的嘛,你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你倒好,带个人来,也不介绍下。在酒楼见了我还要装作不认识,真是没意思。”
宁让:“侍女而已。”
“哟,同骑一匹马的侍女?坐一桌吃饭的侍女?把最好的房间给她住的侍女?我以前也没见你身边跟过这样美的丫鬟啊,不对,丑的都没见过,我原来跟木英都猜测,你是不是有点怕女人,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木英一脸“我没说过”的表情:“咳咳……”
“她并不知道我过来干嘛的,你们就不用相见了。”宁让简单交代。
云青时酸溜溜地说:“我刚才可听见了,她自称阿云,岂不是和我叫一样的名字,嘿,你叫她名字的时候,可有想起我来?”
宁让一脸黑线。
云青时继续道:“是哪个云啊?云开雾散的云,还是芸芸众生的芸,或者,身材匀称的匀?”
宁让有点想把他的嘴一刀削了。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宁让才想起自己见她之初,疑心她是太后派来的,特意让人回昌京打探了她的身份来历,根据线人回禀,她生于良国西南地区,幼时经历暴乱,颠沛流离,十四岁以前一直在边陲,后来进教坊做了舞姬。他记得她姓重,但自己从未叫过她完整的姓名。
木英诚实地客观评价:“身材倒也匀称。”
宁让晲他一眼。
云青时问了半天也没个答案,自觉没趣,“话说,这房子如何?满意吗?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凑合。”其实他对这些浮夸的布置并不感冒,但碍于云青时喜欢,他懒得扫兴。
“本以为你要多带点人来,特意给你准备个大点的地方,你晓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条件有限。没想到就你们两个人住,孤男寡女,倒是特别适合花前月下。”
宁让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翻来覆去。“我这次休沐,所剩时间不多,我先睡会儿,天亮我们就进山。”
“也行,那我们就去住隔壁的空屋子哦。”
“不可。”他并不想让她发现什么端倪。
云青时摊开手,“怎么?你不会还想我们同你打通铺吧?哎呀,年纪大了、个子长了,睡不下了吧?”
宁让飞他一眼,“滚。”
“真是不讲感情,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叫人家滚,到底此阿云非彼阿云哦。”云青时撇撇嘴,朝着木英挥挥手,“走咯走咯,呆久了碍人家宁小侯爷的眼。”
清晨,镇上鸡鸣阵阵。
重芸起来洗漱后照例去敲宁让的门,敲了半天没人应,却从门缝里滑落下来一封信。
重芸打开凑近一看,见里面写着:进山采药,傍晚归来。
宁让的笔迹。
进山采药?进什么山,不会是那有去无回的燕舟山吧?
宁让竟然为了给自己治病,牺牲到这种程度?
重芸又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封信,有点无奈:现在自己这眼睛,就算跟着进山也是个累赘。罢了,他都自己进山了,自己还能追上去不成?
正想着,大门便有人叩响了。
“姑娘,给您送早点。”外头有女子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脆生生的,让人听着心生喜欢,重芸打开门一看,一个黄衣女子,脸蛋圆乎乎的,端着食盒满面笑容,“姑娘,您家公子在我们酒楼订了三餐,喏,这是您的早点。”
宁让不会是见识过自己的厨艺后,怕自己留在这里糟践厨房吧?重芸正愁自己没吃的,“多谢。”
黄衣女子忍不住多看她几眼,这小地方,外来人她一眼就能认出,能住在这所院子的外来人,她更是好奇,只见眼前这女子身材高挑,一身浅红衣衫,上绣银蝶,朱红半臂,女子脸上未着妆容却自带妩媚多娇、魅惑婉转的气质,她都有些看呆了。
见她盯着自己,重芸有些疑惑:我脸没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