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桑塔克的斗篷,提醒他别一直盯着人家看。他于是沉默着移开视线,低头开始研究地板。我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彻底放弃了和他聊天的尝试。
正在这时,那位蓝裙小姐终于摆脱了那群追随者,轻巧地提着裙摆走了过来,深蓝羽扇合拢在手心,似乎要和我们打招呼。
我面前的这位地板花纹研究者立马抬起头来,无比自然地和我聊起我今天在服装搭配上的巧思。
我有点无语,但也从善如流地和他交流了一下我身上这条裙子从设计到选材到制作的全过程,假装他是裁缝店的制衣师傅。这种拼命扯废话的感觉,让我仿佛回到了普通话考试现场,正在面对最后一道题背西红柿炒鸡蛋的制作过程糊弄时长。主打一个在说话,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嗨,打扰一下,”蓝裙小姐娉娉婷婷地站定,终结了我们的尬聊,“我是今晚舞会的主办方,各位玩得还愉快吗?准备仓促,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我看桑塔克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好替他客套一下:“舞会很有趣,小姐。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我和我男朋友都玩得很开心。”
说完,我注意到她身上缀着几层轻纱的长裙,礼节性地夸赞道:“说起来,您的裙子实在是太美了,我敢说今晚整个舞池里都没人能比过您的风姿。”
蓝裙小姐笑容不变,轻轻扇动手里的羽扇,礼尚往来道:“您的裙子也很独特,颜色繁多却不显得杂乱,想必也令很多人印象深刻。”
是的,我的审美非常幼儿园水平,就喜欢花花绿绿颜色超多的布料,为了让这些颜色不至于吵到别人的眼睛,我在设计上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不愧是主办方,比起我笼统的夸赞,她才算真正夸到了点上,我明知道她和马戏团肯定关系匪浅,甚至可能是阴谋的幕后主使,也仍然对她提不起恶感。
桑塔克终于开口了:“可以问一下您办这场舞会的原因吗?”
我该欣慰他还记得礼貌用语的语法吗?
蓝裙小姐合上扇子,抵住嘴角,柔声开口道:“很抱歉,我只是主办方之一哦~”
修西斯适时加入了谈话:“您的舞伴也是主办方之一吗?”
卡特兰小姐凑过来给她递了杯酒,蓝裙小姐自然地接过,回答道:“正是如此。”
她示意了一下舞伴的位置,我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正是那位会跳小步舞的临时舞伴。
修西斯又和她聊了几句,不着痕迹地试探了一下她的态度,但都被她应付过去了。
那位舞伴适时走过来帮她解围,她优雅地挽上对方的手,与我们告别。卡特兰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舞会散场,桑塔克的家和我们不在一个方向,朝我们挥了挥手就离开了。我站在门口夸张地叹了口气,任由地心引力拉扯我的上半身,又在差点摔倒的时候被修西斯捞住。
“辛苦啦。”修西斯接住我后,略微下蹲,把我背起来。我的双手松松地垂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
“脚疼吗?”他问。
我盯着他毛绒绒的后脑勺,甩了甩脚尖,反问:“你觉得呢?”
不等他回答,我小声说:“希望没有起水泡。”
他闷闷的声音经由寂静的空气传到我的耳朵里:“……需要我帮忙吗?”
我假装沉思了一下,猛地往前扑,狠狠蹭了一下眼前这颗我盯了一路的毛绒绒的头,说:“扯平了。”
然后我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去,挣了半天无事发生。
我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仍然无动于衷。
我体力完全耗尽了,只好有气无力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夜已经很深了,我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每一次睁眼都变得更加艰难。
“……好困……”我嘟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
众所周知,呵欠是会传染的。
修西斯也打了个呵欠。他甩了甩头,似乎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我有点担心你半路睡着然后把我摔了。”想到这个可能,我一下子清醒了。
“放我下来!”我挣扎不动,只好用头去拱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