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气运瞬间凝聚,狐妖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他幽幽回身抬眸,与此刻尚安坐于千星阁里、却已满面寒霜的国师遥遥相望。
的确,在皇宫里依靠着人皇气运,我们谁也杀不了谁。
可面对着试图反吞千星阁气运的我,半只脚都踏进死门的你还有选择的权利?
唯有举剑应战,抢回气运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法力顿时汇聚于周身,晏笙勾起不屑冷笑,千里传音道:“想杀我,那就滚出宫来。”
已经跑出殿门的殷无暝似有所觉,浑身陡然一颤。
不对。
有什么要发生了。
殷无暝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直觉,可颤抖的手和发苦的舌根都清清楚楚告诉了他。
去找阿苏,不,是去找晏笙。
他紧紧咬着牙,奔逃于长长宫巷之中,雨幕劈头盖脸罩下,周遭异样的目光绵延不绝,却依旧义无反顾地、狼狈地向前跑着。
可等他赶到时,大殿里的仪典已然结束,花轿载着青州世子早出了宫门。
殷无暝狠狠咬牙,索性施展才学会不久的隐身术先抢马再向着宫外奔去。
“一拜天地——”啧,烦。
晏笙朝着虚假天空拜了。
“二拜高堂——”
晏笙冲着褚九桉在幻境里的父母草草颔首。
“夫妻对拜——”妻你个头。
晏笙这次连腰都没弯。
周围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纷纷指着说起来,但无非都是什么青州狂傲之类的话。
“送入洞房——”
这回等也不等,他拂袖便走。
褚九桉傻在原地,等有人招呼他去喝酒才不虞地皱起眉,强颜欢笑着应承起往来道贺的人们。
晏笙刚一进房就反手甩上了门,掐诀施法不过瞬间的功夫便感知到国师所在。
很好,果然追出来了。
吸取了人皇气运的大妖眉眼一正,元神出窍亮出妖身。
这些日子他耗费精血花在掌心的阵法瞬间向天打出,所有的威压在此刻尽数向着国师而去。
囚仙阵,起!
“轰——”
刚赶到褚府门外的国师早已祭出所有法宝却还是猛地一震,他惊惶抬眼看向像是被雷霆捅破了的雨幕,以及正凌空阵法之上地的大妖。
怎么会!
国师嘴角已然有了血色,无数法宝砸在地上乒铃乓啷犹如破铜烂铁,只剩他一个人还站在阵法之中。
荒诞可笑的场面。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却不想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你到底是谁!”
九尾狐凉凉瞥了眼已是笼中猎物的国师。
“不高兴告诉你。”
杀人就杀人,他可没有临阵给人讲故事的癖好。上一次杀奉阳的时候是这样,这一次也一样!
话音刚落,晏笙迅速结印引雷,与此同时掷出自己的第二条狐尾。
天狐诅咒,贵贱无二!
话音刚落,狐尾化作利刃径直捅穿了国师的胸膛,诅咒的力量死死压住国师拼命调动人皇气运而来的反击,同一时间里囚仙阵的雷霆也瞬发而下。
晏笙死死盯着记忆深刻的容颜于此刻渐渐扭曲、消散。
仿佛又回到囚域里。
他恨极了这张脸,腾身扑去一爪捏碎国师的下颌,在人惊恐绝望时沉声道:“姜昭容,你怎么敢动他?”
弹指间,猎物彻底成为爪下亡魂。
……
刚一策马出宫门,远远就听见雷声。
凡人看不见天上的事,周遭还是热闹的街市,但他却能看见国师凌空的身躯在雷电之下已散作血雾,随风而去什么也没剩下。
莫名地,殷无暝对那声音有些反感,却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他对国师的死浑不在意,只死死盯着血雾后若隐若现的大狐狸。
和他平日里抱在怀里的小狐狸如出一辙,一模一样的颜色!
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此时此刻,已如愿收拾完国师的晏笙心心念着趁还有别的仇人要杀,便又重新跳进喜房的窗。
可却见屋里,谢时渊正按着他的人身倒在床上,手几乎都要伸进他的衣摆里去。
找死!
晏笙当即元神归位,但抬手刚想阻止才惊骇发现法力已经没了。
是偷盗气运而来的反噬!
巨大的痛苦瞬间裹住晏笙,让他只能眼见着扑在自己身上的人伸手来脱他的衣裳。
“滚…”
不信命也不认命的狐妖咬着舌尖,努力催动最后一点力量奋起反抗,慌乱间扯下发带勒住了谢时渊的脖子。
他刚要发力,却被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打断了动作。
那人一脚踹开了谢时渊,又好像觉得不够,还要再抓起铜烛台拔掉红烛,高高抬起冲着人的胸口狠狠扎下。
血色瞬间染上含恨的双眸,有的顺着睫毛滑落,堪堪滴落在满是红色的喜床之上。
嗜血的眼眸死死盯着在他手下不断挣扎着的人,抿紧的嘴唇里藏着的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这是废太子此世第一次亲手杀人。
可他却反倒说:“小狐狸,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