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笙扯下来一块布放在殷无暝面前,又找来一根细长的干树枝用妖火点燃尖端再扑灭递来。
“写下来,都有谁欺负过你。”他期待地望着殷无暝的眼睛。
但殷无暝定定望着晏笙一脸的笃定,愣了好一会儿却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感觉会写一个死一个?
这是生死簿还是死亡笔记?
嗯?死亡笔记又是什么东西?殷无暝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在晏笙撅起嘴的时候落下了两个字。
国师。
“其他都是凡人,用不上你来,”殷无暝抬指点点黑字,沉声道:“只有他能在你这里排上号,也会是最大的阻碍。”
“国师?”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晏笙不以为然,“和你有仇?”
殷无暝叹了口气,不屑地说:“当初就是他力劝皇帝废了我的,而且,殷家的江山实际上尽在他手。”
如今中州谁人不知,这位住在千星阁里的国师才是掌着国运的人。
晏笙觉出他话里的沉重,紧着眉头追问:“叫什么名字?实力如何?”
殷无暝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眸光溢出戏谑和恨意,似笑非笑地说:“中州第一修士,姜昭容,号弄云。”
晏笙倏然僵住了身子。
他张了张嘴想追问细节,就又听殷无暝再度开口:“也是我曾经的师傅。”
自来到幻境后一直都十分自信的狐妖此刻彻底沉下了脸色。
……
此后在成亲前的日子里,晏笙敷衍着上门来挑事、看热闹的人,又赶走好些说是教他礼仪其实是想羞辱他的宫人,实则行于隐匿处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废太子并非没有势力,只不过之前不想斗,也懒得制衡约束。
如今一朝启用,他于暗处替废太子裁剪不必要的枝丫,事半功倍。
只是,这都只能是在国师归朝之前。
是夜。
他看也不看那些嬷嬷送来的画着男子艳图的册子,一个翻身跳出了明华殿。
这些日子利用幻术入皇帝的梦,他挑破了朝中声望最高的皇子私下所行的恶事,今夜正是收割成果的好时候。
晏笙翻出宫墙,轻车熟路地找到几位皇子宫苑,做完一切后便事了拂衣去,施施然抬眸正对上披散着长发的殷无暝面带微笑的样子。
殷无暝没有睡着,见人回来后忙拉着人打量了一圈,关切地问:“没事吧?”
晏笙自信撇头:“要伤我,这皇宫的人加起来都没可能。”
殷无暝习以为常地替人拆下发带放在床边,复续说:“那你还是要小心些,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国师的存在,仍然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剑。
谁也不敢妄言万无一失。
晏笙会心笑笑,应了句好。
这些日期,若非明华殿有异,晏笙都住在殷无暝这里,几乎同吃同住。
白日里,殷无暝处理朝局中的事,而晏笙则是躺着睡觉,等到入夜了晏笙便会出宫去做那些暗处的事。
一个妖族行于黑夜杀人放火,一个废太子悄无声息搅弄风云,倒是配合极佳。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我们果然是天然做坏事/当反派的料子。
缩进温暖的被子里,晏笙看向正替他梳发的殷无暝,昂头问:“你呢?今天有没有修炼?”
之前殷无暝被人断了经脉,形如废了太子半条命,根本就活不了几年。
而凡间灵力匮乏,他能做的就是把小狐狸留在殷无暝身旁,以自身过渡灵力给殷无暝。
起初殷无暝没什么精神,除了暗里对旧势力的启用,遇上生老病死的事就只躺在院里晒太阳,还把他气得半死。
后来也是晏笙发了好大的火,殷无暝才终于爬起来修炼。
就算人的寿命很短也不能辜负,这是晏笙的坚持。
殷无暝颔首,“大小周天都已按你说的次数完成了。”
晏笙这才放心,又续说:“你母后他们都是被陷害的,很快皇帝就会知道真相了。”
殷无暝不甚在意地眨眨眼:“他早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母后那般狠心。”
可怜的废太子,爹不爱,娘又走了,兄弟姐妹你死我活,整个家就剩一个破碎的他。
晏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宽慰可怜的凡人,便拉着人一起躺下来,顺手把怀里的小狐狸塞给殷无暝。
他知道,殷无暝喜欢抱狐狸,还喜欢把脸埋在狐狸身上猛吸。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趁他不在尖着嗓子对狐狸说上很多很多肉麻腻歪的话。
什么宝贝、小可爱……想想都炸毛。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但晏笙表示…
呃…
他只能表示尊重。
毕竟最初的时候没有说,现在再讲狐狸与他是一体的,只会增加更多的尴尬。
罢了,总之也不会少块肉。
只是偶尔睡不着而已,小事的。
他把脸缩进被子里一半,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视线,闷声道:“狐狸给你抱,可就不要再伤心了喔。”
心神一动间,小狐狸也抬起爪子抱住了殷无暝的手。
好啦好啦,再用尾巴缠住你好不好,再要别的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