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从噩梦中惊醒,披衣下楼正遇上坐在天井处饮茶的陈盛。
“喝茶是越喝越精神。”美玉这么说着,还是坐到了陈盛旁边,“给我也来一杯吧。”
美玉看着陈盛给自己倒茶,问道:“这么晚为什么不睡觉?”
陈盛把清香四溢的茶盏递到美玉面前,“守株待兔。”
美玉低头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兔子呢。”
自从上次她在警察局开枪把查理张击倒之后,常常半夜在睡梦中惊醒,陈盛得知后就赖到了她家,现在娘惹菜馆后面的房间,一间空余的都没有了。
她低敛了眉眼,默默品茶,“很好喝啊!”
“山本大叔的珍藏,跟着他漂洋过海的,能不好喝吗?”陈盛支着手道,“我给你吹口琴听吧,我吹的可好听了。”
这算什么?音乐疗法?美玉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她摇了摇头,“这么晚了,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啊。”
“那我和你说说话,行了吧?”陈盛将拿出的口琴又默默收了回去,“事后我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是我会如此果决地掏枪射击吗?我觉得概率各半,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很勇敢。”
陈盛静静地瞧着美玉的双眸,夜风将她的头帘轻轻吹拂,“我希望每次你睡觉之前,都能想想我,要想想多亏了你的果决,我才能活下来,如果真的有什么罪恶,也应该在我身上。”
美玉默默地听着,她知道陈盛是为了她来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罪恶皆在查理张身上,你和我都不需要为了伤人自责,那是为了自卫,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陈盛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三点了,你还睡不睡?”
“不睡的话你要做什么?”美玉放下茶盏。
“我们开车去郊外兜风吧。”陈盛提议。
美玉笑着同意了,回房间换了衣服,给梅子她们留下一个纸条,就跟着陈盛开车出去了。
车子停在一处旷野,两人下了车站在车旁,美玉望着天空上明灭可见的星,想到查理张进了监狱之后,黄、陈两家未来都是坦途,心里便说不出的畅快。
陈盛和美玉隔着车并肩而立,深深地望着她,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你披散着头发很好看。”
轻柔的风拂过美玉微烫的脸颊,她讶异地看了一眼陈盛,很快收回了视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默默告诫自己,这里跳动的可是已过古稀的心脏。
见她不回答,陈盛的声音越发温柔,“那天你开枪之后,我头脑发懵,但却从心里感动,你明白吗?”
美玉终于回过头看向他,说实在的,美玉不是专业训练的枪手,能在危急时刻果断掏枪,不是因为她多么训练有素,而是陈盛在她心中的地位触动了她保护的本能。
这件事美玉明白,陈盛也明白。
对美玉来说,他对她的重要,虽然是社会反复规训后的结果,也是她自己反复镌刻入本能中的。心跳微微变快,可是也变得有些痛,那些反复镌刻他的名字的过往是那么的苦涩,她在他的目光中仰首一笑,“如果受伤害的人是游所为或菊香,我同样会这么做。”
这是叫他别误会其中的感情。
陈盛却笑了,目光变得越发温柔,“可你救的人,偏偏是我。”
美玉移开视线,只见天边一轮薄日缓缓东出,她刻意地耸耸肩,“随你怎么想。”
陈盛依旧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这笑是从心底里钻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她,他的心就变软了,柔得几乎快要让自己不认识了,这种感觉却十分舒服,几乎让自己飘飘欲仙了。
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他生气。
他想见她,他想时刻见到她,见到满面笑容的她。
天亮了。
两个人突发奇想去游所为家里,把他拽走,又补了一场电影。
同样的电影院,游所为心里都有点阴影了,两个年轻人跟没事人一样,开心地把电影看完了。
看完电影,三个人一起吃了饭,陈盛和美玉回了菜馆。
美玉已经有了困意,陈盛怕她晚上睡不着,拉着她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