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不说有什么用,要是笼不住丈夫的心,才真是悲惨。”美玉说着低下了头。
桂花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阿娘不是不让你去。”
笼不住丈夫的心,简直是旧时代女人的噩梦,桂花便是深受其害,所以陈老太一提,她就同意了,先斩后奏自己回了新加坡,把美玉一个人留在了陈家。
美玉穿着和公司女性一样的洋装,头发披散在身后,乖巧地坐在陈盛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陈盛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
她也是没想到陈老太和母亲会这么容易松口,看来很多时候,阻碍比想象中更简单一些。
游所为过来找陈盛办事,推开门看见美玉后,愣在了原地。
美玉先是笑着打招呼,见游所为面不改色,便讪讪地放下了手,伸手拢了拢头发。
陈盛先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等着游所为自己缓过劲儿来,谁知道他竟是看痴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所为,你有事吗?”陈盛双手支在桌上,玩弄着手中的钢笔,盯着游所为看。
游所为像是突然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了,一跃进入屋内,“我来找你开会,谈谈英国新来的买家。”他这么说着,却向美玉点了点头。
美玉也笑着回礼。
两个人就锡矿的事探讨了一番,结束之后,游所为看向美玉,“黄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美玉直接把自己和陈盛的计划说了一遍,游所为颔首一笑,赞道:“黄小姐真有勇气。”
美玉闻言,笑得更灿烂了,陈盛觉得刺眼,他本以为这种偷着做生意的事情是绝密,只有自己和美玉知道,最多加上菊香和洋介,没想到她就这么轻易地和游所为说了,也不怕他和陈功告密。
就这样,陈盛上午处理公务,美玉计算自己的小账本,下午两个人抽空去各家娘惹店尝菜开菜单看装修风格。
偶尔还要去菊香家里和她商量事情,最后还是决定把饭馆开在菊香家对面,一来是方便菊香上下班,二来也是定位中等,不想让陈老太她们察觉到。
桂花回了新加坡,却给美玉留了一大笔钱,是为了让她添衣添妆,别在陈家人面前落了下风,她把自己带来的首饰卖了,和这笔钱合在一起成了启动资金。
菊香家对面恰好有空下来的铺面,前面可以做饭馆,后面还可以住人,陈盛主动帮忙谈判,花了比预期低的钱谈下了三年的租期,美玉在一旁看着听着。
至于定制什么样的锅具,则是由菊香亲自去挑,陈盛忙着出不来的时候,游所为主动请缨,陪两位女生去挑,顺便在家具店订制了和娘惹风格一致的家具和壁纸。
洋介帮忙盯着饭馆的工人们装修,他喜爱摄影,对美学十分苛刻,对待装修一丝不苟,也是早出晚归起来了。
美玉和菊香闲着没事就琢磨开业的菜品都是什么,以及除了菊香还得请几个厨师,几个服务生,这几个年轻人一时间都忙得不亦乐乎。
饭馆开业前夜,美玉和陈盛有说有笑地回了家,一进家门才知道秀莲晕倒了。
两个人赶紧上楼去看望,只见秀莲面色憔悴、双眸紧闭躺在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机的模样让人心惊胆战。
美玉和陈盛做不了更多,只能嘱咐妈姐好生照顾,陈功还没接到消息,陈老太在祠堂跪着,隔壁房间的陈锡哭闹得厉害,美玉只得过去从妈姐手里接过孩子。
“锡儿,锡儿……”她的声音轻柔,很有安抚的味道,陈锡很快就被她抱得不哭了。
美玉心情复杂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多年无子的生活让她将陈锡视为己出,陈锡和她感情一直很好,长大以后虽然不认同她的做法,对她却一直没得说。
他像陈功一样聪明,又像秀莲一样厚道,她把陈锡哄睡了,放到摇篮里,轻声嘱咐妈姐道:“秀莲姐现在正病着,把孩子放到她这边太吵闹了,要是他再哭闹的话,你就把他送到我那好了。”
这话有些逾矩,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客人,但偏偏一副已经熟练管家的模样,把几个妈姐都镇住了,纷纷点头说是。
美玉一转头,正撞上倚着墙的陈盛的目光,他对着她宽慰一笑,她却气不打一处来,看也不看他一眼便下了楼。
陈盛察觉到她不高兴,似乎是在恼自己,便紧跟着下去了,美玉要去厨房看看熬的药,到了走廊时被追上来的陈盛拉住了胳膊。
“你对我生气了?我哪惹你了?”他低下头,眼中也有些恼。
“秀莲姐身体不好,我让你帮忙请大夫,你一直没放在心上。”美玉迎着他的目光,可以称得上质问。
陈盛哑然失笑,松开了美玉的胳膊,“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我有这么不在乎我的家人?我已经找去中国的朋友帮忙留意大夫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难道,我对大嫂的关心会没有你的多吗?”
他逼视着美玉,俨然是生了真气。
美玉自觉理亏,喉咙滚动了两下,尚未言语,陈盛已负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