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笑道:“哪是他呀,多亏了游先生。”
黄元捧着茶盏,笑眯眯道:“总之把美玉交到他手上,我就放心了。”
美玉想,是放心了,从此她在陈家的悲欢喜乐与这位父亲再无关系了,她嫁到陈家之后,他再也没有管过她。
陈盛坐在一边,听得有些不耐烦,眼神一瞥,撞见美玉也是一副郁郁的模样。
他微微一愣神,被桂花看见,她推了推美玉笑道,“昨天这孩子还说谢了所有人,单把陈盛哥忘了,今天不是要做娘惹糕给陈盛吃吗?去吧!”
美玉被赶鸭子上架,跟着妈姐去了厨房。给陈盛做娘惹菜、娘惹糕,简直是她人生中的噩梦,因为这个人永远不会满意,总是能挑出许许多多的不好来。
她看着厨房里熟悉的家伙式儿们,忍不住勾唇一笑,反正怎么也不满意,她就随心所欲地做好了。
等她端着一盘双色糯米糕出来,黄元已经离开回马六甲的公司了,眼下他对儿子的能力存疑,公司的事都亲力亲为;陈老太、秀莲和桂花去楼上玩牌了;陈盛回房间休息了。
陈盛的房间在二楼,这里也是他们的婚房,和她后来一人独居的房间,她熟门熟路地端着糕点上楼敲门,陈盛打开门后瞥了一眼糕点,侧过身道:“进来吧。”
美玉一愣,她只是想送个糕点而已。
“三番四次地想逃婚,不想和我谈谈吗?”陈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美玉迈进了门,将糕点放到桌子上,她其实想到了以陈功的精明,不会猜不到她被拐的来龙去脉,没想到陈盛会直接说出来。
屋内的陈设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西洋软床、实木的书桌和书架、还有屋里许多摆设,都和记忆中不一样了,显然两人成婚的时候,陈家又找人重新修整了房间,美玉一时陷入回忆中,垂眸看着书桌没动。
一只修长结实的胳膊自旁边探来,拿起盘边叉子插了一块双色糕,美玉吓了一跳赶紧避开,陈盛站在书桌旁,颇为有趣地看着美玉,“我以为你挡着盘子,是不想给我吃呢?”
他在和自己玩笑?美玉难以置信,没有接话。
“我长得有这么难看吗?把你吓成这样?”陈盛将糕点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吃完了整整一块,才发表了感受,“你做的很好吃,可是没有上次在你家吃的好吃。”
和他生活在一起二十年,早就把他的口味摸的透透的了,即使心里想着要随心所欲,手上的功夫却自然而然地做到了位,可他依旧觉得不足,只有菊香做的,他才会觉得完美吧!
心里的酸意上涌,美玉移开视线,“上次的糕点是菊香和她阿娘做的,她的手艺一向比我好。”
“那位菊香姑娘确实很有灵气,听说她不愿意嫁给查理张逃婚了,现在怎么样了?”陈盛的话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美玉怀疑他嘴上说要谈他俩的婚事,其实是想借机向她打听菊香的近况,没好气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关心她,那你就多花点心思去打听,你问我,难道我会知道?”
陈盛瞠目,一直沉静腼腆的小娘惹仿佛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上辈子在他面前一直伏低做小,极少极少有对他不恭的时候,此刻能直抒胸臆当真痛快,她抬起眸子毫无畏惧地回视着陈盛。
陈盛哑然失笑,“算了,我们还是谈谈婚事吧。”
听起来像要把婚事往好了谈,美玉冷冷道:“退婚的事。”
“好好好。”陈盛无奈了,招呼美玉坐下,“既然你我都不愿意结婚,但是暂时又取消不了婚约,我想我们不如合力先把婚期延后,也许这期间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我也好找到其他契机提出退婚的事,你觉得呢?”
有婚约在,能安抚住陈黄两家长辈的心,她暂时也不用担忧父母再给她随便配对,能让她有缓冲的时间去发展事业,“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陈盛又插起一块糕点,“奇怪了,你这糕点做的虽然不如上次好吃,却意外地合我的口味。”
“陈二少真会说话。”美玉心里气恼,随意一瞥,瞧见旁边衣架上挂着枪套,枪套里显然有真家伙。
见美玉的目光被枪吸引住,陈盛笑了,“是真枪。没见过吧?”
美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起枪外的皮革枪套,目光既哀且伤,她回过眸看向陈盛,几乎称得上质问,“为什么不一直带着?”
陈盛咽下嘴中糕点,疑惑道:“我一直带着啊。”
美玉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垂下的眼眸中眼神儿闪烁了两下,其实她想问的是年老的他,是上辈子的他,为什么年轻的时候喜欢玩枪,老了老了却喜欢孑然一身东游西逛,如果被人拿刀伤害的时候,手心里有一把手枪。
死的那个人还会是他吗?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不!她抬眸讪笑,“我是说现在外面坏人好多,你最好一直拿着枪,能保护自己。”
陈盛略觉好笑,还是笑着点头,“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得。”
美玉又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对了,这枪多少钱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