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蓉见他这样,柳眉一竖,沉声问道:“叶峰,莫非你要抗旨不成?”
多少年了,叶峰这个名字很少被人提及,大伙儿更喜欢叫他如今的名字叶无寻。
其实,那个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有父母惯着的叶峰早已死了,如今活着的是身经百战的镇北将军,叶无寻。
那是过往美好的回忆,也是屈辱的历史,所以叶无寻并不喜欢旁人这么称呼他。
因此他脸色不虞的抬起了头,杀气瞬间爆发出来,他眼黑如墨,沉声问道:“我偏要抗了你又奈我何?”
香蓉震惊的往后倒退了两步:“你......”
叶无寻顺势站了起来,笑容很残酷:“蓉儿?呵,公主殿下,我叶无寻何时跟你这般亲近了?居然连自己的小名都念了出来,羞不羞?”
这无疑是一场不讲情面的羞辱,香蓉含着泪,贝齿咬着唇,虽然不甘,但还是乖乖的不敢发作。
岂料这时叶无寻突然夺过她手里的圣旨,展开只瞧了一眼,就将她最后的体面全都踩在了脚底下。
叶无寻笑着说:“假传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即便您是公主,恐怕圣上也不会姑息的。”
震惊的跌坐在地上,叶无寻把证据收好,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提醒她:“我劝你别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因为你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甚至我会让你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军帐。
熠然跟天佑瞅见他出来纷纷凑上前来,叶无寻一句废话都没说,又扫视了那四个人一眼,随后才道:“走,回去再说。”
三人就此离开,又过了半日的光景,香蓉公主就带着自己的那些人走了。
在训练场盯着部下操练的叶无寻神色淡淡,好似并不在意。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从此之后恐怕他叶无寻再也回不了头了,哪怕那个圣旨是假的,他跟鲁二世都必有一战。
这是天命,也是宿仇。
想来在这世间最忌惮他叶家的人恐怕只有坐在那巅峰龙椅上的人了。
父母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好就好在这次是香蓉自己的主意,所以将祖父祖母接到北方来才是最当务之急的事。
思及此,他迅速招来了熠然,让他领着一队叶衣卫迅速回家将这件事办妥。
熠然得令后便立即离开了。
天佑侧过身:“姐夫,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派我去便是。”
叶无寻却摆了摆手:“你姐姐刚同意跟我在一起,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她非得恼我不可,你还是在军营里多陪陪她吧。”
天佑闻言点了点头,又退到一边,跟着叶无寻瞅着那群人在这个冰天雪地里还不忘训练基本功。
夜幕降临,挥汗如雨的众人听到一声号令这才罢手,一个个整齐划一的去自己的营帐取饭盆准备打饭。
天佑想着叶无寻跟他七姐必定有许多亲密的话要讲,也就相当有眼力见的不打扰了。
叶无寻大裘一挥,迅速回帐,这时里头传来饭香味儿。
见到心上人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回来那种回家的感觉即刻爬上心头。
尤塔见他总算回来了,上前将他的大裘脱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同样是娇嗔的语气,可眼前这个说的话却让他相当受用。
他低头轻啄了一口尤塔的红唇,笑着答道:“几天不管那帮臭小子连基本功都退步了。”
叶无寻并不打算告诉尤塔香蓉公主来过这件事,可他却忽视了女人的第六感。
鼻头轻嗅,尤塔神色莫名:“哦”了一声,然后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冷着脸又坐回了原位。
叶无寻皱了皱眉,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问:“今日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尤塔帮他盛饭:“普通饭菜外加一根鸡腿。”
叶无寻挑了挑眉,实在想不通她是怎么搞到鸡腿的。
尤塔也不藏着掖着:“还记得你们军营里那个伙夫吗?我跟他是同乡,让他帮我搞到的。”
叶无寻有印象,因此问道:“关系不错?”
尤塔点了点头:“我救过他娘的命,他老婆在我小时候相当稀罕我。”
叶无寻寻思着这种关系说啥也得让那人升个官,于是又问:“喜欢他做的饭菜吗?”
尤塔:“嗯。”
叶无寻就顺便卖她个人情,博她欢心:“那我让他专门来你做饭吧,那样轻松些。”
听了这话,尤塔神色稍霁,叶无寻瞅见心里总算安稳了一些。
接过碗筷,叶无寻刚要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尤塔那里,却被她抢先一步:“这几天你也挺辛苦的,吃点肉对身体有好处,不许给我,听到没?”
有时候男人缺少的就是这种贴心的关怀,一丝暖流划过心田,他笑着调侃:“遵命,夫人。”
尤塔怒瞪了他一眼,突然泪水不争气的滑了下来,叶无寻手足无措的忙放下碗筷,问道:“怎么了?咋哭了?”
尤塔撇着嘴,不愿意说,叶无寻觉得事情蹊跷,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尤塔觉得自己憋屈极了,一下午精心打点,再加上王阳老婆的撺掇,她寻思着两人从此再也不分彼此,哪成想,哪成想......
想到伤心处,她一气之下就着叶无寻的臂膀便下了狠心。
“嘶。”钻心的疼瞬间从手臂上传来,叶无寻并没有躲,反而任她发泄情绪,死死咬着那块肉不放。
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出血了,气撒了出去,尤塔总算平静下来,她挽起叶无寻的袖子,轻抚着上头深深的牙印,抬眸问他:“为什么不躲?”
叶无寻:“你心中有气我知道,但尤塔你不说我真不清楚你为什么生气。”
尤塔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问:“你身上的香味儿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女人没让我知道?叶无寻,我告诉你,我是身份低微,但我不会跟别人共享一夫,这辈子都不会,若你接受不了,那咱两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不谈亏欠,也别再相见。”
叶无寻一呆,任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尤塔的鼻子竟会如此的灵。
可是既然事情已然撞破,若是不说开了,他们两人恐怕真像尤塔说的再也没有未来了。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和盘托出,最后紧紧抱住她的腰身,态度恳切:“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心中真的只有你一个。”
听过原由,尤塔不再吃醋,反而有些担忧的问道:“真的没关系吗?你那可是抗旨,若是追究起来,恐怕叶家难逃一劫。”
叶无寻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小声宽慰:“放心吧,我派熠然去京城接祖父祖母了,相信不日你们便会见面了。”
意识到臭婆娘早晚要见公婆,哪怕尤塔见的是公公的父母,那也让她相当的无措。
没人教过她这方面该怎么做,即便当初配了那么多的故事角色,可擅长表演跟切身体验是两回事,更何况面对的是心爱之人仅剩下的两位家人。
思及此,她窘迫的问:“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叶无寻笑着说:“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喜欢的人祖父祖母定然喜欢的不得了,相信我,他们不会在你身上挑毛病的。”
尤塔点了点头,总算踏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