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誉的脸色瞬间阴沉。
云挽想到兰亭轩的侍女们讲起陆誉洁癖的故事,她赶忙放下咯咯笑的小没良心,用手绢擦陆誉的衣袍,“对不起,对不起,可要我帮你更衣?”
陆誉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眼眸却一直望着云挽的被阳光照耀的发丝,感受着她如柔荑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胸膛。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病了。
他应该怒不可遏地让她滚下车,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更换一身更为整洁的衣袍。
而非像窃贼一般,偷偷地放纵欲望,这并非君子所为。
“世子,可要更衣?”
云挽见陆誉没有声响,生怕惹他讨厌,抬眸再次问道。
陆誉好似并不在意,脸色依旧冷淡,应道:“好,服侍我更衣。”
马车中放好了陆誉所需的物件,他的衣袍也被放置在其中一处长塌下。
云挽寻到一件墨蓝色衣衫,她已然在姚姑姑的手下练习了千百次,轻柔地帮陆誉更换衣袍,熟练而精干。
陆誉垂眸指着位于左侧锁骨下盘扣,说道:“这里还有些不整齐。”
既然不满意,那就改。
云挽凑上前去,眼睛仔细地看着扣子的位置,检查了两遍发现没有问题,“世子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说罢,云挽抬眸却看到了陆誉深邃的眼眸正定定地望着她。
她才惊觉,她几乎快贴在了陆誉的脖颈处。
云挽脸色泛红,往后退了退。
陆誉掩下眼底的情绪,面色如常道:“没有不妥,你已经调整好了。”
此时,车厢内陷入了寂静。
“啊—啊—”
云挽猛然想起还有一个小家伙没有管,她探头看着躺在摇篮床中的小宝,脸上写满了委屈。
她心疼的赶忙抱起胖宝宝,哄着换上干净整洁的小衣服。
小宝仿若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葡萄般的眼睛中含着泪水,手指紧紧揪着她的衣衫,小嘴巴咂着委屈的嘤嘤叫唤。
云挽背对着陆誉,自然的拿起小宝的薄被盖在她的肩颈上,挡住了泄露的春光,她轻轻哄着孩子,感受着他哼唧的声音,轻哼着西北的儿歌。
香甜的味道窜进了陆誉的鼻腔中,温柔的哼唱声仿若来自远古的吟唱,他眼眸望着仍在第一页的书,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书页。
直至云挽把熟睡的孩子放在摇篮中,陆誉放下书册,过了良久,他轻叹了一声。
“我可是打扰了世子了?”
云挽还是有些害怕陆誉,他失忆之后仿若变了一个人,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些恼怒。
陆誉摇了摇头,“没有打扰,只不过觉得这本书不好,需要让鲁言再买本新书”,说罢,他敲了敲车厢,吩咐给了鲁言。
云挽的眼眸却突然闪过一道光茫,她鼓起勇气赶忙说道:“可以...可以给我也买两本吗?”
陆誉微微蹙眉,但转念一想,云挽虽识字不多,但好学却是极好的。
“你需要什么?”
“有医书吗?能不能再给我买一本说文解字。”
云挽想了许久,既然陆誉得了失忆之症,她又没有办法带他寻医问药,但若是能从医书中学些知识,总能寻到解决的办法。
平日在侯府总是寻不到机会却买书,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陆誉疑惑道:“你要医书干什么?”
云挽垂眸敛眸,掩饰着眼底的慌张,小声说道:“小宝...总要长大,我害怕他病了,多懂些总是好的。”
陆誉没有多问便吩咐给了鲁言。
当云挽真正拿到书册的那一刻,轻嗅着书籍自带的墨香,眼眸中满是欢喜,小声笑道:“谢谢世子。”
陆誉轻嗯了一声,过了良久,他又说了一句:“若是有不识的字,可以问我。”
云挽却如珍宝般把书收起来,笑眯眯说道:“不会麻烦世子的,晚上我去问圆圆。”
“哦。”
陆誉冷冷地说道。
云挽已然顾不得陆誉,心中已然飞到了后面的车厢中,她想问问圆圆这些不认识的字究竟是什么。
傍晚时分,车队停在了官道上的一处客舍。
因为掌管西北府的重臣勾结匪患,陆誉只得带着皇帝的圣旨隐藏身份前往西北缉拿回京。
这个车队仿若是富裕人家出行一般。
在住宿的时候,老板转头看了看抱着孩子的云挽,又望向她身前的冷面公子,笑着谄媚道:“这位夫人和公子是要一间房吗?”
陆誉正欲说话,云挽已然摇头说道:“不...不要,给我再开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