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却懵了,“可是病傻了?要唤郎中吗?”
陆誉摇了摇头,“我以为你生气了,不会帮我了。”
云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赶忙问道:“那我这次帮你,你可以成为我的夫君吗?”
“不行,但我会以别的手段报答你的。”
男人依旧是很冷漠的语调。
云挽眼底满是失落,叹了口气,在转眸望向陆誉时,眼睛又变得温和,小声问道:“那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陆誉。”
云挽道:“陆玉?玉石的玉吗?很好听的名字。”
陆誉脱口而出,“荣誉的誉。”
云挽抿着嘴,胡乱地点了点头。
她好似不认识这个字。
云挽没有念过太多的书,只是因着姥爷是隔壁村的秀才,跟着小学堂上过几年的学,后来舅舅嫌她多吃一份饭,也就不让她去学了。
当和陌生人话题结束后,气氛就变得尴尬。
云挽手中揉搓着衣角不知说什么,陆誉却淡淡地坐在炕上无所顾忌。
“你的粥要糊了。”
陆誉看着拘谨的云挽,好意提醒道。
云挽眼眸瞬间睁得巨大,飞似的跑出屋外,小声呼喊道:“我的粥,我的粥。”
不过片刻,云挽端来了一碗飘着米油的米粥,三个酥香的胡饼,还有一小碗整齐规整的野红果。
“你...你吃。”
云挽怯生生说完,就跑了出去,俨然不似方才正气说陆誉是她夫君的样子。
陆誉撑着身体,缓缓挪到炕桌上。
温和的米粥顺着口腔进入腹中,酥香的胡饼还夹杂着几分西北特有的辛香料,略微酸涩的野红果也甚是和他的胃口。
家常饭菜入喉的瞬间,陆誉整个人身体都变得暖和。不知不觉中,他已然吃完了一小碗野红果。
突然,院中突然传来了二黑狂吠的声音。
“丫头,俺大哥出了事,你怎么不告诉叔叔一声,好让叔叔帮帮你啊。”
陆誉正欲询问,里屋的门突然被推开,只听云挽急促说道:“不管发生什么动静,你都在里面不要出来。”
他还未说话,门已然突然被云挽从外面锁上。
云挽害怕地浑身颤抖,她把菜刀和烧火棍放在手边,正准备把米粥和胡饼藏在柜子时。
走到院内的人,已然推开了青砖房的大门。
这个不速之客,正是云挽的叔叔云青田。
他身高很矮却又吃得肥胖,眼歪口斜,嘴角还有一颗巨大的黑痣。
自从听说云存义已经好久没有出门打猎,云青田蹲守了几日,发现云存义家中却总是溢出煮药的苦涩味,但他貌美如花的侄女却每日出门。
这病的是谁,已经一目了然。
云青田走到屋内,仿若回家一般掀开灶台的锅盖,“吃的这么寡淡,连个肉都没有。”
他又摸了摸顶部的柜子:“这都多少年了,该去打一组新柜子了。”
正当他准备打开陆誉所在的右里屋时,
“你...你来干什么?”
云挽惧怕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云青田勾起嘴角,酒色财气的脸上逐渐显露处几分猥琐,他伸手准备勾起云挽脸颊旁的碎发时,突然一把菜刀出现他面前。
“你别动我!”
云青田悻悻收手,眼中仍带着不加掩饰的猥琐,讥笑道:“这个丫头还带刺,你爹死后,叔叔会给你找个好郎君,村口的李三儿就不错。”
李三儿便是村中的瞎眼癞头,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云挽狠狠地瞪着他。
云青田晃晃悠悠想起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正准备推开云存义里屋的门,云挽拿着菜刀指着他,大喊道:“你离开我家。”
云青田看着这个总在他面前晃悠的侄女,抬手就把她推开,“滚。”
嘎嗒一声,门锁被砸开。
云挽挣扎着拦他,但云青田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验证了他的猜想,哈哈大笑起来,“终究是老天有眼,你真的要死了。”
云存义惨白的脸已然被气得通红,含糊喊道:“你...滚...”
“滚?该离开这个青砖房的人应该是你吧,终于啊终于啊,爹娘的这个房子终于要轮到我了,让你不生个儿子,这废物闺女都不能继承,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青田看着云存义命不久矣的样子,露着黄牙笑得癫狂地走出了小院。
云挽赶忙跑到云存义的病榻前,小手轻轻舒着他的胸脯,红着眼说道:“爹,不气不气。”
云存义老泪横流,哽咽道:“爹...本来...想着...明年带你去县城生活...寻个好人家的男子...是爹误了你。”
“好...女,你弄不过他...听爹的,你走吧。”
云挽白嫩的小手擦拭着云存义黝黑脸上的泪痕,宽慰道:“没关系的爹,我会找到好郎君的。来,我扶你起来吃饭。”
被云挽锁在右里屋的陆誉,透过门上窗户的缝隙,脸色阴沉的看完了云青田来闹的整个过程
陆誉转身坐在炕沿上,眼眸中满是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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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振作精神,轻声安抚了爹爹许久,直至他服下药剂昏昏欲睡后,她轻轻把碗放下,看着剩下的破损红果。
她放入嘴中,一瞬间的酸涩直接冲上了她的鼻尖,她却不停的吃着果子,压抑许久的泪水瞬间流下。
“...真酸...”
她背对着炕,不停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而原本昏睡的云存义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闺女瘦弱的后背,眼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缓缓流下。
云挽平复好情绪,看着天边的乌云,她想着隔壁瘦弱的陆誉,赶忙抱着一床厚被子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最近天气凉了,这床被子是我前几日才晒过的......”
“上午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话还未说完,陆誉突然问道。
云挽抬眸看着陆誉的眼眸中满是认真,两人相对坐在炕沿,她轻声说道:“是我亲叔叔。”
末了,她又赶忙说道:“你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伤害你的。”
陆誉想起云挽颤抖着举着菜刀的样子,垂眸说道:“那你呢?你就不害怕吗?”
“不怕,我爹还在,他不敢。”
云挽仰着头,故作坚强地说道。
陆誉再次问道:“伯父还有多久时日?你还有可以依靠的亲戚吗?”
伯父?
云挽脑子暂停了一下,一瞬间思索到陆誉在问爹爹,低声说道:“郎中说我爹可能还有一个月了,我姥爷不要我,爷爷奶奶也都死了,家中已经没有亲戚了。”
说罢,她呆呆地看着屋内一角,眼睛一动不动,疲惫仿若西北的沙尘包裹着她的身躯,整个人仿若木偶一般。
陆誉喉咙上下滚动,欲言又止的话语思虑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