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努力挣脱她。
“你偷我钱了是不是?”女人嗓子尖利的叫起来,“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个的?”说完过来揪袋子。
薄薄的塑料袋子被指甲一勾,也没挣扎,瞬间裂开条长口子。
蘑菇形状的小蛋糕骨碌碌洒了一地。
周漾正心疼着,听到薄秋男撕心裂肺的一阵吼叫:“我就说我的钱不对,丢了一百。”她气急败坏地点点头,“好哇,你个贱蹄子偷我钱是不是!”
她说着就扇过来,周漾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薄秋男还要再上手,周漾突然忍无可忍地猛地推开她。
薄秋男跌坐在沙发上,站起来还要再上前撕扯,冷不丁看到门口一条黑影,吓得哇哇鬼叫起来。
周漾直等的她不叫了,在女人愣怔的注视下弯腰捡地上的小蛋糕,冷笑道:“怎么了?是又看到我爸妈来找你索命了吗?”
薄秋男后背窜起冷汗,整张脸无法控制的抖动起来,眼见着那道黑影闪了闪又不见了。
周漾把小蛋糕兜进袋子里,越过疯女人去卧室。
薄秋男还要追上去,诡异又突兀的手机铃声吓得她整个人原地炸起来。电话里响起一道冷淡悦耳的男低音:“你儿子被捅了。”
“什么?”薄秋男大叫着,“在哪儿?”
手机里发出极轻的一声笑,电话“嘟”地挂断了。
周漾“咔哒”反锁上门,干瘦的老人没动,周漾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样大的动静老人不可能还睡着。
再往里面走几步,老人整个人陷进床铺里,几乎无声无息。周漾整个人慌了,连喊了几声“奶奶”没人应。
她飞快地抹了两把眼泪,发抖地攥住老人的手。
好在是温的。
周漾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只是昏迷了,只是昏迷了……她跌跌撞撞地把轮椅铺好,敞开门把轮椅从三楼推下去。
再跑回去时人却被张北抓住了,她甚至没注意到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做什么?”张北问。
周漾无暇顾及他。她整张脸被眼泪铺满了,看什么都不真切,只知道自己要快点儿跑上去,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她用力抽回手,飞快地跑上楼。
张北跟在她身后,跟着问她:“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一味跑。到了卧室周漾用被子把奶奶裹紧了,着急忙慌就要往楼下抱。
张北迅速看一眼老人,按住她:“昏迷的人不能动,你打120了吗?”
周漾如梦初醒地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按那三个号。
张北把被子抖开些,避免影响老人呼吸。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真接通了,周漾又因为哭过一抽一抽的把字句说的断断续续。电话那头的医务人员听得费劲,平静地安抚她不要慌。
周漾也不想慌,她越极力想要把事情说清楚,声音就越止不住地断断续续。还是张北一把夺过手机,冷静速度道:“金水区,6号楼三单元302,老人昏迷,你们快来。”说完他把人揪过来用袖子猛擦了两把鼻涕眼泪。
眼泪才擦完立马就有新的涌出来,张北把人肩膀按住了,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不会有事。”
周漾红着眼睛点点头,硬生生把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了。她咬着唇,看张北又一次坚定地看着她说:“不会有事。”
救护车很快到了。
张北跟着一块儿上了救护车。
周漾全部注意力都在奶奶身上,根本没听到张北打出去的几个电话。
一到医院,几个专家都等在门口。医生护士层层叠叠护着人进去。
周漾焦急地在楼道里转圈。
好在几分钟后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问题不大,低血糖。”医生对张北说,“老人还有其他的基础病,其他情况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周漾稍微放下点儿心。
床位紧张,不少病人在楼道输液。
她蹲在医院人来人往的楼道里,焦躁的用手机一遍遍地给二叔拨电话。
她现在急需要银行卡,还有放在家里的奶奶之前复查的几张片子。
可是打不通。
二叔可能在薄秋男回家发作的时候就躲出去了。毕竟二叔每次都是这样,从来指望不上。
周漾盯着手机屏幕,她多希望下一秒奖学金就从学校打过来了。
斜刺里伸过来一瓶水。
周漾抬头,见张北正弯腰瞅着她。那双眼睛黑亮,盛满关切。
她意外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顾不得接水,只直愣愣问他:“你现在有钱吗?”
“有。”张北又把水往她身前递了递,“你先喝点儿水,润润口。”
周漾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拧上瓶盖。
她仍旧蹲在地上,想不出这种时候自己还能向谁求助。但她没法逃避,只能仰着头问他:“……我要挂号办手续,你能先借我几千块钱吗?”
“医院那儿早交过押金了,过会儿护士长就把单子什么的都送过来了。”张北蹲下来,叹口气,想伸手把她嘴角的碎发拨下去,看她惊弓之鸟的样子,克制着没有动作,只缓和了声线对她道,“老人还得检查很久,要么你去坐会儿,或者我找个房间给你休息会儿?”
周漾摇摇头。
她不想动,对上这个人,她只说了声谢谢,其他的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张北沉默不语地守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