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霆气的想摘了他的扁桃体,奈何飞机上人多,又不好意思发飙,他只能暂且咬牙切齿的把这口气咽进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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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西双版纳后,江枳一下飞机便开始出现高原反应,落在后边叫停了大部队——
“霆子、易霆!快快快……扶我一把,哥们儿不行了……”江枳下意识的去拉好闺蜜的胳膊,结果眼睛一花,总觉得手感不太对,一抬头,是陈默言那张沉默寡言的扑克脸。
“谢谢你上飞机前对我的关心。”陈默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虽然嘴上没说出啥悦耳的话,但倒也够意思的没把江枳一个人丢下。
“你、你……”江枳想揍他,却又有点高原缺氧,说多了话就气短。
“还好吗江记者?”洛溪宁走过来关切道,“机场外边有小超市,里边有卖便携式氧气瓶的。”
“太好了,那就——”
“不用。”陈默言直接打断了江枳的尾音,微笑着替他婉拒道,“他可是顶流记者,常年高高在上,区区一点高原反应而已,他受得了。”
“陈、默、言……”江枳怒瞪着他。
“走吧,去酒店。”
说完,陈默言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机场。
“王八蛋……”江枳对着陈默言的背影狠狠竖起了中指。
这时,易霆和乔娜拿着四支便携式氧气瓶从小超市里走了出来,见江枳和洛溪宁站在原地,不明所以道——
“小陈呢?”易霆把一支氧气瓶递给江枳。
“别跟我提他!我跟他势不两立!”江枳抱着氧气瓶猛吸两口,那股憋屈的感觉驱散了大半。
“又怎么了你俩?我真服了……他一下飞机就让我和乔娜去买氧气瓶,结果买完他人没影了。”易霆哭笑不得的举着手里多余的氧气瓶,“我还以为他高反严重呢,一个劲儿的催我赶紧去买,可咱们几个里不就你一个人需要这玩意儿吗?”
江枳懵逼了,易霆是晕机但不高反,下了飞机吹吹风就好得差不多了,陈默言的虚弱也是因为“流感”严重,乔娜和洛溪宁都跟没事人似的站在自己跟前,来西双版纳的这五个人里,只有江枳高反得厉害……
想到刚刚陈默言装得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江枳攥紧了手里的氧气瓶,他不知道该觉得暖心还是无语。
“哎,我说大记者……”易霆抬胳膊揽过江枳的肩膀,调侃道,“怎么个意思?小陈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你说他平时挺乖的一顺毛驴,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倔驴了?”
江枳冷哼一声:“谁知道?反正我没得罪过他。”
23:36分起飞的航班,落地之后已经将近凌晨3点,袁喜带着两个孩子走进酒店大堂的同时,浑然未觉专案组的人已经悄然分散在了各个角落,将他的一切行径尽收眼底。
大堂洗手间的换气扇嗡嗡作响,陈默言背靠着隔板,手机贴在耳边压着声:“阿金,三个条子跟到西双版纳了,袁喜那边交货得缓。”他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泛白的脸,指节无意识的抠着墙砖的水泥缝隙,“那个易霆是武警出身,最不好惹,你们躲着点,千万别跟他起冲突;另一个高个子的叫洛溪宁,是帝江刑侦科借调到琦玉专案组盯着圣教的,袁喜现在举步维艰,他起了很大作用,妈的,必须得想办法尽快把他弄回帝江,这样咱回琦玉也好办事。”
“明白。”佘淳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帝江那边我给你搅点浑水,保证洛溪宁明天就被急召回去,把这事办妥了我再往你们那飞,对了,还有那个记者……”
“他无关紧要。”
陈默言挂了电话,拿凉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忽然猛地顿住……门外飘进来丝丝缕缕的尼古丁味,是陈默言常抽但易霆不太喜欢的薄荷爆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了兴致。
推开门,易霆倚着墙吞云吐雾,丹凤眼半眯着扫他:“身体怎么样?看你脸色一直不好,烧退了?”
“退了。”陈默言扯了扯衣领,喉结动了动。
“喏,病好了再抽昂。”易霆把一包没拆封的薄荷爆珠递了过去,指尖那根弹了弹烟灰,唇角微扬,语调戏谑,可目光却像把锐利攻心的刀:“没什么事瞒着组织吧?”
陈默言把烟攥在手里顿了一秒,旋即笑了:“查岗?还是怀疑我?”
“想多了,看你可爱逗逗你,霆哥还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吗?”易霆掐了烟,神色恢复了非工作时间的懒散,“袁喜刚办了入住,刚才来了几个本地调查组的警务人员在门口盯着,今晚他不敢动,放心吧。”
“那太好了。”陈默言扯了扯嘴角,他平时不怎么笑,一笑起来就显得牵强又疲惫。
易霆抬起手在半空顿了顿,随后落在了陈默言的肩膀上:“回房间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陈默言脚步微顿,低头应了声“好”,便进了电梯。
易霆望着他的背影,摸出第二支烟,火光映着他半眯着的凤眼,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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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帝江,老城区的一间破败不堪的出租屋里。
张全缩在墙角,手指抖得点不着烟,茶几上摆着半盒极乐泉,借贷平台的催款短信还在“叮叮”作响——他欠「比特诚信贷」三十万,如今利滚利已经翻到五十万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再宽限我几日!”夫妻俩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狼狈不堪,“这利息翻的太快了,我们……我们已经把儿子挣得打赏钱全都给你了,现在手里真的没钱了啊!”
“老张啊,你负面情绪太重了,这样可不好,圣宗说了,散财积德,你应该觉得光荣。”佘淳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旧沙发上,指尖敲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这么着吧,给你个在圣宗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只要你和你媳妇儿明天直播‘送儿子成仙’,这五十万债,我给你半儿劈,如何?”
“什么?你要让小慕去、去……”李芳的眼眶红得快要滴血:“不可以!他会死的!”
“太太,此言差矣啊。”佘淳咂咂嘴,手中捏起一安瓿的极乐泉把玩起来,“圣宗面前,谁都不会‘死’,那叫‘飞升’,但你要是还不上自己欠下的钱,可能……真的会死哦,啧啧啧。”
闻言,张全攥紧了拳头,乌青的眼底之上那瞳孔浑浊不堪:“可小慕要是不肯配合——”
“他能不能配合,就要看你们作为父母的诚意咯。”佘淳调出一段监控视频,张全光着膀子蹲在巷口,针头扎进胳膊的动作清晰得可怕,“要是不配合……我就只能把这视频往网上一发,你儿子不是个小网红吗?网名好像叫……「木木」对吧?嘶,老张啊,你说要是全网都知道这个还挺光鲜可爱的小帅哥,竟然是‘吸毒犯的儿子’又或者是……‘圣教疯狗的小杂种’你儿子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李芳的指甲掐进掌心:“我们听你的……但你能不能别逼死他,我们就这一个孩子!”
“太太,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眼中是张全夫妇恐惧颤抖的神情,佘淳倾身向前,“圣宗慈悲,也不喜欢大开杀戒,但你们要识时务。”
“再说儿子肯不肯,那得看你们当爹妈的本事。”佘淳抄起茶几上的烟蒂,按在张全手背上,焦糊味混着肉香窜起来,张全咬着牙闷哼,手背立刻烫出个红泡,“明儿直播给我往久了拖,我会派人随时带你们转移地点,让警察满帝江跑,不会要了你们的命;但后天空军总医院的顶楼,我要看见你那网红儿子的脑袋。”佘淳拍了拍张全的脸,把直播脚本推过去——
“虔诚的信徒才可‘羽化成仙’,不要让我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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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双版纳的凌晨六点,如家酒店的走廊。
洛溪宁的指节刚碰了碰易霆房间的门,门就哗啦一声被拽开,易霆顶着鸡窝头,T恤衫歪歪扭扭,眼睛里布着血丝,看见洛溪宁就心生烦躁:“有病吧?我昨晚就睡了2个小时!”
“霆哥,帝江那边出事了。”洛溪宁举着亮屏的手机:“局长给我打电话,说有一对中年夫妻公然在网络直播平台上大肆炒作圣教,还扬言明日正午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到神明的身边,助儿子羽化成仙’!”
“啊?”易霆的脑子清醒了八分,嗓音哑得像砂纸,“查IP,逮起来啊!”
洛溪宁摇摇头:“逮不着,IP满城跳,似乎是有意把警力全引散了,我哥他们带着整个反邪支队因为特殊情况在芒市拖延了一天,人还没回帝江,现在局里紧缺人手,局长让我立刻飞回去。”
“不是……”易霆揉着太阳穴往屋里退,“那你搁这儿等什么呢?还不赶紧回去?现在有航班吗?”
“有,一个小时之后就有一班,可是……”洛溪宁面露犹豫,“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闻言,易霆的五官恨不得挤成一团:“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恶心成吗?陈默言和乔娜不是人?江枳不是人?”
“可是……”
江枳只是个记者,乔娜是个瘦弱的姑娘,除了调查和记录之外,他们俩的战斗能力几乎为0,要真和犯罪团伙缠斗起来会成为一个漏洞;陈默言倒是能打,但现在病恹恹的,身上的伤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易霆确实勇猛,但在脑力劳动方面着实一般,还经常一根筋转不过弯来,导致陷入某种思维定势便难以自拔,脑子一热极有可能鲁莽行事……这话洛溪宁实在不好意思点破,他得给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留点面子。
“可是什么可是!别可是了!你赶紧回去!”易霆把洛溪宁往外推了推,“我这边忙完了就直接去帝江找你。”
闻言,洛溪宁眼前倏地一亮:“真的吗?你会……来找我?”
“呃……”易霆脸一热,有点尴尬的抓了抓毛躁的头发,“废话,邪敎的案子我当然要一直跟着,不是你tm能不能别废话了,赶紧给我滚回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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