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如此甚好。管它早还是晚,老子会用她和她的那帮走狗祭刀!”伊刀不屑地笑笑,眼中闪过一瞬锐利的冷光。
“刀哥你,你要留在不羡仙帮我们吗?”江寻捕捉到了伊刀微妙的转变,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期待。
“帮你们?别想太多,老子和他们有私仇。这些都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江无浪的秘密问出来。”
等到燕子终于带着那卷写好的信飞出江寻的小屋时已经是午后时分,望着它轻盈的姿态,崔颀有种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商量完送信的正事,既是为了报答,又带有一点隐秘的推销心思,江寻又从酒香塔下抱来了他的专属窖藏,在神仙渡的饭铺里打包了一些下酒菜后十分豪爽地摆出了少东家的派头,嚷嚷着要请两人吃饭赏酒。
宿醉的心理阴影还没有完全清除,她还需要清醒地考虑之后的事,于是崔颀谢绝了江寻的品酒邀请。方才与伊刀的对话唤醒了她恢复与绣金楼联系的念头,毕竟在一片茫然无知当中防备随时可能会来的偷袭难度和危险都太高。
可是事已至此,绣金楼那边对她的怀疑日与俱增,瓷窑地道被毁的节点下,她主动去联系组织也太可疑了。如果他们不再信任自己,即便她重新联系上了绣金楼,想要从那边套取进攻不羡仙的情报也是天方夜谭。
如此一来,什么时候联系、怎么联系,就成了新的问题。
要是她能用什么获取绣金楼的人......特别是千夜的信任就好了。
“......啧,这酒果然名不虚传,温温润润的,爽快!”伊刀心满意足地放下酒杯,长期的奔波生活让他不得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滴酒不沾,现如今能够尽情享受佳酿让他心情大好。
“嘿嘿,刀哥尽管喝,我这窖藏还有的是。”江寻十分上道地把伊刀空了的酒杯重新添满,“等到开坛宴了你且看,那会才是真热闹真爽快。”
伊刀斜了一眼江寻,“怎么,还打算办那什么宴,不怕绣金楼的出来搅局?不过话又说回来,绣金楼出了叛徒这事老子还真是头回见,寒香寻能答应收留一个绣金楼的人也真是稀奇。”
他一边说一边痛快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些微妙的氛围。
“其实,寒娘子她还......”崔颀说到一半的解释被江寻接过了话头,“我寒姨善解人意,她知道阿颀是被逼无奈,自然愿意施以援手啦。”她对上了江寻略含警告的眼神,皱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开坛宴,当然要办了,而且还要办个热闹、红火!这可是不羡仙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开坛宴的头坛酒分不出,往后这一年的生意都难做。”
对两人互动毫无所觉的伊刀乐了,“你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寒香寻敢不敢冒着全村人头落地的风险挣这份热闹钱?我要是寒香寻,这绣金楼一日不来,我这酒馆的生意就一天做不安稳,哪还有心思惦记什么开坛宴不宴的......”
许是太久没有痛快喝酒让伊刀倍加珍惜这次痛饮的机会,他咕咚咽下一杯,又咕咚咽下一杯,一连咽了几杯后干脆直接抱着酒坛咚咚咚地往肚里倒,整个人像一头渴水的水牛一般猛灌。没一会就把清空了的酒坛怼到茶几上,紧接着就打了个酒嗝。此时伊刀面上已经有了醉态,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话也有些说不连贯,“寒香寻,对了,还没见着她呢。我这番来还有信儿要带......呃......带给她,是褚兄的......”
“刀哥,你酒多了。先在我这休憩一晚吧,明天我再带你去见寒姨。”江寻不动声色地将空了的三五个酒坛重新封好拖到墙边,作势要去扶已经昏昏欲睡的伊刀。
“别......别动老子!”他啪的一下挥开江寻的手臂,“老子有手有脚......”
他以一种惊人的意志力支撑起晃晃悠悠的身子,踉跄不稳的步子和几乎闭上的眼睛让江寻丝毫不敢松懈地守在他身侧,准备随时“扶大厦于将倾”。他的双脚在一点点向前挪,上半身摇晃的幅度却大到令人触目惊心,然而每当好像要倒地的时候都能奇迹般回正身子,继续往前挪。看着他摇晃不停的动作,崔颀莫名觉得好像一只装扮奇异的不倒翁。
好在江寻的床铺距离茶几不算太远,伊刀终于有惊无险地扑倒其上。几乎一沾枕头两人就听到了震天的呼噜响,望着昏作一个“大”字的伊刀,崔颀不禁怀疑是否在方才挪步时他就已经睡着了。
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崔颀看向江寻,他指指门口,做着口型:“走吧”,崔颀点点头,两人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小屋。
“没想到刀哥喝起酒来......倒有几分狂澜风采。”两人一边往山坡下走,江寻一边说道。
“我那天该不会也......”提到狂澜,崔颀大惊失色。
“哈哈哈哈,不至于。你安分多了,不过就是好像把自己当成一只什么熊,趴我背上嚷嚷着还没晒够太阳,怎么也不肯撒手......”
“好了好了!先别说我了。”她越听越惊,仓皇打断江寻的回忆,同时暗自在心底下毒誓绝不再喝烈酒。清清嗓子后,她转移话题道,“不知道江大侠的回信多久能到。刀哥今天说的在理,绣金楼的事是该和寒娘子通通气,神仙渡与不羡仙......是她多年的心血。”
“那便等江叔的信到之后再和寒姨说就是了。阿颀想的应该和我一样吧,”他说着,目光灼灼地望着崔颀,“我不想逃。你来了我便知道,这回不用逃了。如果太早告诉寒姨,我劝不动她想要搬走不羡仙的心。”
“我自然也不想逃,否则也不必着急忙慌地四处找人了。只有千日做贼从无千日防贼的道理寒娘子不会不懂,也许试试可行呢?”
“便是等到江叔的回信后再告诉寒姨也不迟......”
“告诉我什么?”
正在争论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他俩同时呆呆地望向站在面前抱着双臂还满脸怒色的寒香寻,木偶人一般动也不动,一声不吭。
“别等着我问,一五一十的,都交代清楚。”一身鲜红衣裙的寒香寻凉凉地看着两人,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