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满目讥嘲:“第一次见到阿鲤,无缘无故就说她是短命鬼的不是你么?”
郑九娘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后才辩解道:“我幼时很喜欢卢家的十六叔,听他说日后要娶世上最漂亮的小娘子做夫人,便兴高采烈地说他可以娶我。他却说明家的小娘子比我更好看,我年纪小不懂事,才去针对她……我早已后悔了,同她作对根本讨不到好!”
第一次针锋相对,她便被明珂牙尖嘴利地冠了个“绿头乌龟”的绰号,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戴绿色的首饰穿绿色的衣服!
这下公孙策总算信了明珂说郑九是看上了他的脸的猜测——一个卢寻一个裴约,算是世家这两代人里容色最出众的了,她就是专挑长得俊的喜欢。
择婿只看脸,这和小孩子过家家酒有什么区别?公孙策已经提不起和她生气的力气了,只问:“既已后悔,那为何不去给阿鲤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虽然是她犯错在先,但明珂带给她的伤害远远大于她带给明珂的啊!再加上此后每次见面吵嘴她从未赢过,该是明珂给她道歉才对吧!
郑九娘根本没有脸说出自己每战必败还总主动找茬,憋出一句:“倘若我给她道歉,你是不是就愿意娶我了?”
公孙策:“……”
他不可置信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茶楼厢房里,即便裴约转述的话简要又平静,明珂与吴王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吴王道:“我好像有些懂你为何说郑九不算个坏人了。”
明珂道:“是啊,她像只总爱冲人吱哇乱叫的猴儿一样,每次挤兑完她,看她急得上蹿下跳,还怪有意思的。”
裴约着实不能理解他们在想什么——平白咒人短命,这还不算坏么!也不知郑家这一辈怎么养出这样的女郎,和祖母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那卢寻,他不是个蠢人,应当看得出郑九娘格外以自己的容貌为傲,偏生还要在她面前提一句阿鲤长得更好!简直是蓄意挑拨,轻薄无礼,为老不尊!
这厢他自顾自生着气,那厢明珂却道:“不说别的,郑九看人样貌是真的准,那卢寻想来也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裴约冷哼一声:“不过一浪子耳。”
都要而立的人了,不入仕不娶妻,成日携妓出游清谈作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明珂还是头一次见裴约公开表露对某人的不喜,不免更好奇几分。吴王也附和道:“你当时年纪小应当不记得,这个卢寻也是少年中第,却在吏部授职时直接拒官了,说自己‘志不在官场’!父皇私底下还说过他有才无德。”
志不在官场不参加科考就是了,非得考个进士显摆一番他的才学再隐世,什么臭德性!
几人言谈之间,公孙策已满面颓然地回来了。他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裴约,没有自讨无趣地问他为什么来,只垂头丧气地瘫倒在了椅子上:“不是说世家女郎一向自矜么?我感觉日后要被这个郑九缠上了。”
那女郎一副想要就必须得到的模样!方才分别时那句“我总会让你心甘情愿娶我”说得他心里发毛。
若真是如此,日后可就少不了乐子看了。吴王打趣道:“公孙,若是日后郑九再和阿鲤吵嘴,你要帮谁?”
公孙策想也没想便道:“自然是谁有理就帮谁!”
“唉,看来你这桩亲事真有成的可能。”吴王叹道,“你原本可是帮亲不帮理的,我以为你会信誓旦旦说向着阿鲤。”
明珂也跟着叹气:“哎呀,郑九可是能做他夫人的人,即便帮亲他也是帮郑九啊,能帮理已然很不错了。”
公孙策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揶揄到恼羞成怒,抬手指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裴约,瞪着明珂道:“和你亲的在这里呢,你哪里还用别人帮!”
明珂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又很快把目光移开,撇了撇嘴道:“谁人不知我们裴郎最是帮理不帮亲的呀。”
我们裴郎。
纵使知晓明珂是在调笑打趣,裴约也受不住她在人前这样称呼自己,不由得轻声道:“我的确会帮理,但日后你若在外做错了事,错都在我而不在你。”
她是自己的妻子,他理应要担起她已做、她想做的所有事的责任。
明珂觉得他还算有担当,心中满意,面上却骄矜道:“那就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我轻易不会做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