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于阿姨,周梨上楼,心情越发沉重。
没有想到,她无情地把靳屿成扔在电影院门口,他却没有怪她,反而为她考虑。
衬得她,无情又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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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哥嫂一家都在吃饭,问周梨要不要吃点儿?
周梨没胃口,说不吃了。
嫂子今晚煮了一道菠菜粉丝丸子汤,是周梨喜欢吃的,平时回家要是看到这道菜,哪怕她很饱,都多少会吃一点儿。
见她这样,孙玉梅奇怪地问:“真不吃?”
“不吃了,我有点儿撑。”她说罢,进了房间。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起身,出门时说:“我出去走走。”
周剑奇怪地看了眼妹妹,说道:“她什么情况?好像有心事。”
孙玉梅道:“八成还是相亲惹的事儿,上回不是跟你说了?”
周剑沉思:“他们家门槛确实高,但她就这样把人扔一边,也不礼貌。”
“我开始也劝来着,说好歹见个面,但她没去。”孙玉梅感叹,“小靳挺会做人,怕她受影响,让知情的几个人保密。”
周剑点了点头,认可地说:“好歹也是重点栽培的人才,觉悟肯定有的。”
孙玉梅问:“他爸妈是不是一直就在西北那边?”
“那当然,这几年都没休过探亲假。他家的几个老领导最近也出面了,主持一些工作,他从小在我们院里长大,跟这里亲近。”
……
已是秋风猎猎的季节,院里的银杏叶比昨天好像又金黄了一些。
周梨走到了双杠处,抬起腿,架在双杠上,压了压腿。
其实她抱着一丝私心,看看能不能在这里遇到靳屿成,但人家也未必每天都会来,上次在这里遇见纯粹是意外。
如果真的有心向他道歉,难道不是去他住的地方,负荆请罪之类的吗?
企图在这里制造偶遇,也太畏缩了。
双杠前方是篮球场,身后是空地,再往外是一条路。有人经过,打火机响起,那人点了根烟。
周梨没有回头看,压了一会儿后收起腿,踩在地上,手臂搭着双杠,下巴索性也搁在冰冷的铁管处,莫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
耳边却传来轻轻的一声呵:“也不嫌脏。”
周梨吓得一怔,站直身体朝后瞧,靳屿成站在距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手指夹走了烟,掸了一下烟灰,秋风中,烟雾很快飘散。
周梨的手抓紧了铁管,紧张地咽了咽。
他应该站在这里挺久了吧……
“怎么,不认识了?”在夜色中,他的目光依旧有神,炯然地看向她。
周梨终于吱声:“靳连长。”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迈着步子,靠近了一些,周梨下意识地松开手,往边上走了走,像是要让出双杠。
靳屿成的个子挺高,站在她旁边,自带一种威压,让周梨不敢抬头直视。
他停在双杠边,说道:“这双杠经常有人踩,你搭着腿,或者用手抓着也就算了,挂下巴就别了。”
声音平静,语气平淡,就像是稀松平常地聊天,完全没有尴尬。
他真的是个很有修养的人。
她一定要向他道歉,但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心中百转千回时,靳屿成把烟头扔在沙土中,踩灭了,又像随口一问:“怎么这几天都没来?”
周梨愣住,难道他这几天都有过来?
呆呆地望向他:“你——”
他轻笑,语气散漫了些:“这几天我过来守株待兔,毕竟不能白白被扔在电影院,可惜那只兔子一直没来。”
周梨终于逮住机会,说了一句:“对不起,可我已经说了不会去了。”
“不用对不起,是我自愿要去电影院的。”他带着笑意看过来,“出于猎奇心理。”
“什么?”她听不懂。
“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去,也想尝尝空等的滋味。”靳屿成自嘲地道,“这滋味怎么说,还真是奇妙。”
周梨:“……”
她无话可说,只有继续沉默,死了一般沉默。
“这几天没来练功?”他转移了话题。
周梨道:“现在团里恢复正常工作了,晚上一般不会过来。”
“那今天怎么来了?”
她只能回答:“吃太饱了,走走。”
他看着她,笑了笑:“看来胃口不错。”
“既然胃口好,这个年纪走两步就消化了,不如再吃点儿?”
“嗯?”周梨不解地看他。
见她伫立在原地不动,靳屿成偏了偏头:“不走么,请你吃宵夜,算是补上那天的。”
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