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芃站走到陆轩身旁，她顺着陆轩的视线，看向了被陆铮牵走的苏玉敏，同时也注意到了陆轩眼中的落寞。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谢咎看着这一幕，他的脑海里蹦出来这句应景的诗词，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苏玉敏对陆轩有情义，可是他却一再装傻，他若再装下去，苏玉敏早晚有一天会被陆铮拐了去。

百里芃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月色，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陆轩将百里芃口中念出的诗词重复了一遍，不由地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怎么会不明白苏玉敏的心意，可他目前的处境以及这幅残躯，他怎么敢给她希望？如果注定是没有结局的开始，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希望。

也只有这样，或许能减轻一点彼此的痛苦吧。

沈元清听闻到百里芃跟陆轩念着的诗，平静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他立刻回想起刚才百里芃竟然直呼陆轩的名字，他再次看向百里芃和陆轩，开始思索起来。

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陆轩迅速回神，他侧头吩咐身后的张齐尽快在东苑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

“还望殿下见谅，草民的陆府比不了城主府，若是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草民便是。”

“出门在外无需这么讲究，能有个遮风挡雨又能避寒之地即刻，夜色已深，大家就不用在此候着，都回去早点歇息吧。”沈元清忙着找百里芃从昨晚到现在几乎都没有合过眼，身体也确实有些疲乏。

沈元清准备离开前透过百里芃身后看向了谢咎，而他此刻也正好抬头，眼神碰撞的那一刻两人也瞬间明白彼此的心思。

待众人离去后，热闹的陆府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四人各自回房后，屋内的烛火长明，陆轩独自坐在窗前，他推开窗望向了天边逐渐被乌云隐匿的银月，而他的脑袋里浮现出陆铮牵着苏玉敏的手离开陆府那一幕，任凭清冷的夜风吹拂在脸庞也浑然不知。

百里芃回房后迅速将房门落下门栓，随后打开了戒指的空间，又一次将袁壑给她的所有医术都拿了出来，她不信这么医典秘籍里没有一本是说治疗腿疾的。

沈元清所住的客房要比南苑和北苑的厢房来得宽敞，屋内的摆设也稍有讲究。纵然忙碌了一天，此刻沈元清躺在床榻上并无睡意。

临近三更时分，沈元清终于有了睡意时，他那未关严实的窗户边传来了响动，随后一个人影爬窗而进。

沈元清听闻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这么多年谢咎一直改不了破窗而入的习惯。

“微臣见过殿下，几日不见，不知道殿下过得可还好？”谢咎刚跳进屋，就看向沈元清打趣道。

沈元清看着嬉皮笑脸的谢咎，忍不住微微蹙眉，也故作严肃质问：“少嘴贫了，不如你先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何突然从医馆里消失，然后现在又出现在陆府？”

谢咎瞧见沈元清严肃的样子，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早在刚才看见沈元清那一刻，谢咎就已经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而谢咎所谓的办法就是，首先第一点就先诉苦，顺便再把由头都转移到沈元清身上，“那还不是摆殿下所赐，将我推入了那老头丢弃药渣废料的毒坑里，害我差点见了阎王。”

“说重点！”沈元清自知那晚是冲动了些，可是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个池塘是个毒坑，可若是他不这么做，谢咎必定会被百里芃发现。忽然间，沈元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抬头看向了谢咎，刚才在院子里谢咎也没有戴面具，那百里芃为何没有将他认出来？

沈元清盯着谢咎的脸看了好一会，发现他的脸上除了有些被蚊虫叮咬的红色而鼓起包，与他平时的样子差距并不大。

谢咎被沈元清注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同时也为缓解沈元清脸上严肃的神情，他又忍不住嘴贫：“殿下你别这么看着微臣，微臣害怕。”谢咎说完就抬起双手环抱在胸前，并往后退了几步。

“……”沈元清直接无语，原本就发黑的更加阴沉了，他沉声道：“她没有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