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在包装盒里翻找几下,拿出一个小盒子在翟曼曼眼前一晃,“这不是火柴?”
翟曼曼抽出一根火柴,在纸上划了几下都打不着,她选择放弃。“不然还是去厨房吧,点了蜡烛我再把蛋糕端过来。”
“我来。”他右手握住翟曼曼的手往上一翻,左手抽走火柴划了两下,一簇火苗燃起,点着的蜡烛笼罩上一层光晕。
翟曼曼掏出手机,放了一首生日快乐歌。两个人伴着音乐鼓掌,拍完一首歌的时间才觉得有点奇怪。
双鑫问她:“你不唱?”
“我唱不了,不好听。”翟曼曼不想在这种场合扫兴。
“生日快乐歌能有多难听?唱吧唱吧。”双鑫怀疑她在自谦,说不定埋伏这么久,她就等着今晚一鸣惊人呢。
“这是你说的啊?”翟曼曼决定破罐破摔。
一首生日快乐歌时长1分28秒,中英文歌词会交叉重复两次。
这是双鑫人生中最漫长的1分28秒。餐厅的灯已经熄灭,蜡烛的火苗被她唱得奄奄一息,怕是等不到吹蜡烛环节就要熄掉,他还没许愿呢。
灯光重现的瞬间,双鑫感觉自己又活了一遍。翟曼曼唱完,一半含羞一半期待地看着他。
双鑫艰难咽下口水,在想怎么开口能让翟曼曼好过一点,想了很久想不出,他选择有话直说。
“以后千万别当众唱歌了,杀伤力太大。”
翟曼曼是真的委屈了,“我早说了不唱,你非要我唱。去KTV我都是躲在角落吃果盘的,才不会上去丢人呢。”
“好了好了,是我不信邪,我的错。蛋糕你多吃点,下午在咖啡店没吃到吧。”
“你怎么知道?”翟曼曼怀疑他跟踪自己。
“猜的,你没吃饱的时候,看到食物眼睛会放光。”
什么放光,我是狼吗?外面月亮也没圆啊,翟曼曼叹气。
蛋糕是简约款,大面积的白色奶油中间是一个翻糖的棕色小熊头,周围用巧克力写下英文“happy birthday”字样。
双鑫把蛋糕切成六份,给翟曼曼选了一块最大的,小熊头也给她。
翟曼曼没做晚饭,就靠蛋糕填肚子。今天吃饱了,明天再继续控糖大业,这么一想,她心里的罪恶感顿时烟消云散。
蛋糕中间藏了不少黄桃和布丁,略酸的口感能中和奶油的甜腻。翟曼曼一口接一口,一大半蛋糕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得兴起,她又端着纸盘靠在沙发上,屈膝坐着继续吃。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双鑫早就吃完蛋糕,正收拾那一堆包装。“说吧。”
“为什么你会让我住进来当保姆啊?”这是她憋了很久的问题,“你家的家务量不算大,除了做饭,其他都能靠机器解决,你自己一个人住也可以吧。每个月付我工资还包吃包住,如果光是为家务付费的话,怎么算都有点亏。”
双鑫没说话。
直到蛋糕吃完,背都麻了,翟曼曼也没听到双鑫开口,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她把纸盘和叉子放在茶几上,想要起身丢垃圾。
“因为害怕。”双鑫的声音在发抖。
“什么?”她不确定刚刚自己是不是听清了。
“我说,因为害怕。”双鑫走过来把茶几的上的垃圾丢进垃圾袋,又把袋子扎紧这才坐下说,“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说好听一点叫规律,说难听的就是物化。我还不是朝九晚五,是早出晚归还到处出差。每次出差前什么样,回家还是什么样。阳台上的衣服就一直挂着,它不会长腿自己进衣柜,床单洗完下暴雨被淋湿,又得再洗一遍。想要自己下厨就去买了菜,一次吃不完放进冰箱,哪天终于想起打开冰箱才发现菜早就烂了。这房子又大,晚上一个人说话都会有回声。我害怕生活变成黑白色。我不是讨厌上班,工作也是我喜欢的,我只想生活里能有一些变化。你住进来,家务不用我操心,我对一日三餐有了期待,有快递打电话,我能回‘家里有人在’。在楼下看到家里亮着灯,我想到的是有人在等我而不是家里进了贼。哪怕你在家里不说话,只要听到有声音,我都会有安全感。”
很难得听到双鑫主动讲这么多话。平时他跟翟曼曼之间话很少,手机聊天还多一点,像是同居的网友。有时双鑫还会发几个奇葩表情包,被翟曼曼吐槽老板画风不对,是混入中老年的圈子吗?
其实他也只比翟曼曼大6岁。
翟曼曼有点理解他了。双鑫在公司是财务总监,应该也没办法和其他同事打成一片,管钱的人也不能和别的部门走太近,大家都有自己的业余生活。整天和那些账本报表数字打交道,想想都头疼。
“那你就听家里的安排,找对象早点结婚算了,正好实现你的愿望。”翟曼曼也没别的招了。
双鑫听了好笑:“你以为找对象是菜市场买小白菜,给钱就有的?”
翟曼曼不服气:“菜市场的绿叶菜可多了,你别把范围限定太死。”
“对啊,我想吃小白菜,菜市场有生菜包菜藤菜油麦菜空心菜娃娃菜上海青紫甘蓝,”双鑫跟念绕口令似的报了一大堆菜名,“但是我只想吃这个小、白、菜。”
她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他握住了翟曼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