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在指尖转动,画着圈打转着。
早川宫野的眼前,两个人还在一言一语的阴阳怪气着什么。
早川并不急着开口,只是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禅院直哉。
很难不注意到他吧?突然一改之前的穿衣风格,昨天离开时突然对她恶劣的语气,以及像是有些刻意的被扒拉开领口的内搭。
早川宫野的视线停留在禅院直哉耳畔的发丝上,黑色的发尾看上去很柔软,侧面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对方高挺的鼻梁、明显的下颚,以及———
啊……
早川宫野的视线停留住。
直哉君的喉结……很大呢。
像核桃一样噢?说话时上下的幅度特别明显。穿衬衫扣最上面那颗扣子时,都会有点硌得慌的程度了吧。
明明之前封建的跟个处男一样,噢不对……他本来就是处男。明明之前封建到穿羽织都是高领,老老实实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结果今天却穿着交错领,还是和昨天旁系一模一样颜色的羽织吗。
其实这个时候,再隐晦也有些不言而喻了吧。
早川宫野再是蠢货,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更何况早川不是蠢货。
就像一个人,从来没有设想过会消失或者离开他的某一样东西,他对这个东西有着绝对的信任、依赖和自信。他义无反顾的认为,手中所抓住的一切永远只会是他的。
但在某一个这份自信崩塌,或是他一直信赖的东西突然坏掉,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和反差感会如同潮水一样猛地向他袭来。直至使人猝不及防,从而失去理智,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行为。
但恰恰这种濒临崩溃的“本心”,却是最具有乐趣的。
观察一个健全的人格一步步走向深渊,直至麻木、认可、顺从,对于早川宫野来说是一件十分具有挑战性且有趣的一件事。
教室里,直哉和旁系还在针锋相对着,只不过现在是直哉占据了上风。
早川宫野饶有兴趣的单手抵住脑袋,注视着他。
在这一场隐形性的战场中,成功占据上风样子的禅院直哉很有趣。
他会毫无保留对你的唾弃,高昂起的下颚,滚动的喉结,坐下时下意识挺直的脊背。以及居高临下,平等轻蔑在场的每一个人时不屑的表情。
因为禅院直哉的脸实在太好看了,不管什么表情都让她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直哉各种讥笑嘲讽的表情,她已经有些看腻了。
比起这种每天都可以看见的表情,她更想看一点不一样的哦。
已经想看禅院直哉这张永远傲气的漂亮脸蛋上,被做出那种恶劣事情后,会是什么糟糕的表情了呢……
“喂——”
眼前的声音打断早川的思绪,她掀了掀眼皮,缓缓看向禅院直哉:“嗯?”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吧?那种黏湿湿的视线……啧,很恶心啊。”
“啊……抱歉。”早川宫野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却突然自顾自的打了个哈欠,毫无歉意的直起身,看了一眼自己左侧的座位,随意道:“那个旁系呢?”
“借口出去了。”直哉扯起嘴角,唇边是恶劣的笑:“他最后可是眼中含泪的喊了你好几声呢,早、川、大、人。”
大获全胜的直哉心情不错,最后还加重着模仿旁系的样子,喊了早川宫野的名字。
要知道放在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他早就咒骂着贱女人了。
不过刚才他进教室时,早川宫野的表情的确还算得上合格。
尽管依然是那种非常不适上下扫视的眼神,但那时的直哉满脑子只深陷于与旁系争斗的快感中。
虽然不适,但直哉还是忍下来了。
尤其还是只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将旁系堵的脸色发青,最终狼狈逃离这个结局,让直哉有一种丛林中成功夺回自己领地里,那种最原始的爽感。
但很快直哉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就算他穿着和旁系昨天一样颜色的衣服,在旁系不再缠着她的情况下———早川宫野今天依然是一副懒散随性、不太愿意和他沟通的状态。
就好像进门看见他的那一刻,早川宫野的瞳孔只是非常短暂的亮了一下,但非常快速的、在都还不到三分钟热度的时间下,迅速对他失去了兴趣。
又回到了,他问一句,早川宫野回一句的局面。
“哈……”,听见对方模仿着喊她名字的早川轻笑一声:“说的是呢,突然分了一下心。”
直哉:“……”
又是这种。
又是这种敷衍的口吻,只是客套性的回答着他。
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的找话题,就连他主动开口,换来的都只是一两句敷衍的话语。
禅院直哉冷着脸,脸上面无表情。
他很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类似的话语。
但理性告诉他,绝对不可以问。
这种话语看似充满威胁压迫性,但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责问对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吗?”
看似高位,其实已经处在一段关系的最底层了。反而以早川的性格,还会被倒打一耙,戏谑的反问。
呵……
禅院直哉几乎要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