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活了两辈子都受不得半点委屈,见对方严厉起来,索性咬紧牙关,把头又往一侧偏了偏。
逸尘居士叹了口气:“你不肯吃药,这样烧着不难受么?”
谢遥清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那你好好说不成么?吼我做什么?”
逸尘居士一怔。
他方才那句根本算不上吼,只不过谢遥清这辈子被谢员外与夫人宠得没边儿,语气稍稍严厉点他便受不了。
逸尘居士自然不会像谢员外夫妇一般惯着他,但又不愿与一个病人计较,便道:“我不吼你,快把药吃了,一会儿凉了吃下去该难受了。”
逸尘居士语气虽平淡,话里却是关切的意思,谢遥清闻言,不声不响地把药喝了,蒙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待谢遥清再次醒来,烧已经退了。
他睁开眼,见逸尘居士还守在床畔,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唤道:“逸尘居士。”
“怎么了?”
“我方才烧糊涂了,你大人大量,莫跟我计较。”
逸尘居士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他这是为之前发脾气的事向自己道歉,淡声道:“你也不必在意。”
他心中想的却是,这人的资质与性情和他想象中全然不同,难道是他弄错了?
逸尘居士正出神,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村妇走进来,见谢遥清半坐在床上,喜道:“你醒啦?”
谢遥清不解地望向逸尘居士,听他解释道:“我们现正住在这位大婶家中。”
谢遥清便向村妇笑笑,道:“叨扰了。”
村妇立刻笑道:“哪里的话,你们安心住着,缺什么只管跟我说。”说到这里看向逸尘居士,犹豫了一下,道:“按理说这位小居士还未痊愈,不该来麻烦两位,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逸尘居士见她言语间似有为难,温声问道:“大婶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大嫂闻言一叹:“倒也不是我,是我兄弟,前一阵子外出干活,回来后瞧着就不大对头,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到后来直接发了狂。我看那模样,恐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想两位居士都是修道之人,或许能救救我兄弟。”
谢遥清闻言忍不住问道:“既然都有一阵子了,就没请个道长神婆来驱驱邪?”
大嫂愤愤道:“请了,不请还好些。本来只是神志不清,结果那道长摆阵用桃木剑驱了两天的鬼,人就开始发狂,现在只能绑着。”
谢遥清心里嘀咕,这样的乡野村落通常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邪祟,居然驱赶不走?便问道:“你就不怕我们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还能怎么更糟?这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哪能成?”大嫂说着声音哽咽,几乎落下泪来。
逸尘居士见状正色道:“大嫂先别急,我随你去看看。”
谢遥清立刻道:“我也去。”说着便要起身下地。
逸尘居士出言制止道:“还不清楚是个什么,你病还没好,就不要去了。”
谢遥清不以为意:“这样的偏僻山村居然能出个驱赶不走的邪祟倒是稀奇,不去看看岂不遗憾?”见逸尘居士似不赞同,又连忙道:“再说有逸尘居士在,能出什么岔子?”
逸尘居士蹙了蹙眉,到底没再阻拦。
谢遥清隐约觉得他动了些其他心思,却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