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伦沃斯辩论大失败,正可怜兮兮地在星舰上勤加练习演技呢。
至于离开了护卫雌后,我的个虫安全……
都进梅里森诺老家了,身边多一只护卫雌既不能增加我的底气,也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假设小梅里森诺要发疯,一句话轻飘飘地丢出去二十个德伦沃斯都要被摁地上。失去实用价值的护卫雌只能算作观赏性的活物摆件。
虽然这么讲德伦沃斯会伤心,但带不带他都没有实际意义。
想法是这样,倒也没有必要事事都和小梅里森诺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这样的地步。
“对,不在,他放假。”我随口胡编,信口雌黄。
“反正这种场合——”我偏过头,看到个拿着台模样清奇的星际时代相机、打扮疑似记者的家伙,哂笑,“这种场合也用不上他。”
这地方又哪来的记者?最需要管控信息的驻军星上有记者?这家伙要么是小梅里森诺从多尔家族处带来的助手,要么就是第三军团文宣部里捞出来的倒霉蛋。
“理智的决定。”小梅里森诺说着递出手,掌心向上。
他语气很重,以至于这句话听起来是非常标准的正话反说,再配合上规矩的礼仪动作,映在我眼中只剩下一种怪诞的扭曲感,半点觉不出正面情绪。
……你们真的是——你们梅里森诺真的是……你不要在这种地方学大梅里森诺那个变态好吗?
“多谢。”我说,“我做事一向很理智……”
余光中的记者端起了相机,我闭上嘴,将手递过去。
指尖隔着手套被小梅里森诺握住,他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盯着我瞧。
瞧什么?这张脸这辈子你是没看过十年,但一周目也在你家待了五年了,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说你这家伙不满足于吻手礼的惺惺作态了?
我的指尖幻痛起来。
“听起来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小梅里森诺提醒道,“理智的辛德阁下。”
?
你还怪礼貌的——想听我这么夸你吗?
“你想让我不理智一点?”我说,“更加亲密一点?”
没必要压低声音,有小梅里森诺在这里,周围的家伙会自己放干净耳朵。
小梅里森诺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他比我高,现在低下头,我们差不多视线平齐,那双原本浅紫色的眼睛在阴影中落成深色,我浅色的头发映在那里面简直扎眼到刺目。
我盯着它们,骂它们的主虫是神经病都骂烦了,只能告诉自己神经病的脑回路不为常虫所理解,如果真能被理解,那我才该去看医生。
比吻手礼更亲密一点的……
正好也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我提起嘴角,反握住他的手,动作尽可能自然地和他进行了贴面礼。
贴面礼与吻手礼一样脱胎于虫族历史上过分久远的与人类文明的邦交,又经过本土化改良,它在这里被视作一种比吻手礼更亲近的礼仪方式,通常出现在热恋中的阁下与他的伴侣间。
进行这种礼仪时可以模仿接吻声,也可以不模仿。我选择不,问就是恶心,但回答起来就是脸皮薄。
小梅里森诺下意识想抽出手,另只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任我行动。
“为合约,”我在脸颊相贴的时候说,“我们亲密无间。”
先左后右,贴两下,也不用特别黏糊。我松开手,扫开小梅里森诺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向后一步拉开距离:“这就是我想说的:这几天我好像不太容易保持理智。”
呵呵,这情话也太土味了,可我说的是实话。
被气到失控,何尝不是一种抛弃理智的行为?
我看向记者:“拍到照片了吗?”
回答之前,记者先下意识立了个军姿,很响亮地应了一声:“拍到了!”
好的,知道了,很有精神。果然是第三军团文宣部的。或许不是这个名字,但高等军团肯定有类似职能的部门——不考虑其他,就算是虫族,也有招兵宣传的需要。
小梅里森诺已经抬脚离开,我点了下头,跟上去,不再关心记者的存在。
“我看到你的安排上写,我们会先去军备库。”我小跑两步跟住,询问小梅里森诺,“真的吗?我听说现在高等军团都在用瓦尔芬曼公司的MO36,我在收藏室里也有一只,不过是模型木仓,连训练弹都不能用。”
MO36,十多年前第一军团军官的制式武器,威力大,后座力也大。我第一次见到它是在软叶星,在奥兰多访客的腰上。那只第一军团的军雌是奥兰多的雌君,那把木仓也是他送给我的见面礼,但送出去后都没在我手里待够三秒,就被奥兰多匆忙地丢给护卫雌处理,不知所踪。
那个时候我的护卫雌还是艾尔玛,一只长寿得罕见的衰落期护卫雌。在他的雄主和所有子嗣死后,艾尔玛选择重返软叶星,继续护卫工作。
“MO36?普拉特现在换了MO48。”小梅里森诺脚步一顿,放缓步幅,嗤笑着摇头,“那玩意儿只适合甲虫种那种傻大个用,我们向瓦尔芬曼下单了别的有意思的东西。新货差不多这两天到,你要是感兴趣就拿回去一把。”
我说:“可以吗?我能去打两木仓吗?”
小梅里森诺扫了眼我的手腕:“最好不,除非你想骨折住院。”
“那我能看你打两木仓吗?”我说,“我还没见过真木仓的射击场面,《实况模拟》连这种东西都要搞屏蔽,是不是很蠢?”
小梅里森诺说:“你今天的话好像很多?”
我说:“我说了,我这几天很难保持理智。毕竟我正和你走在一起呢!对吧,西格?”
他不说话了,又是典型的小梅里森诺式默认。
搭话两句,目的已经达成,我瞥了眼那名“记者”,也闭上嘴,当个安静的随行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