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实在没什么关系,不过宗允年笃定,楼映雪是不会拒绝别人不涉及原则的请求的。
尤其是她还演得那么像。
果不其然,楼映雪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再然后,山谷里响起了空灵的歌声。
那是一首江南地区的民歌,清雅秀丽,娓娓道来。
楼映雪正是江南人,离舟水渡很近的一个小山村。
宗允年忽然想起前世道听途说的一些楼映雪生平。
从平民而来的仙门魁首,十七岁入仙门十八岁破境的剑道天才,人们用无数语言去赞美去堆砌这个百年无一的传奇。
而在宗允年之后见过其人之后,觉得那些语言都太过于单薄苍白,不如其人其事的万分之一。
曾经在茶楼偶然听过的一些传闻,宗允年以为都已经忘却在了记忆的深处,却在此刻被歌声唤醒,真真切切地化为了实质。
而传说里那个人,十七岁的少年仙尊,此刻在栖风谷的夜色与晚风中,给自己生涩地唱着家乡歌谣。
宗允年说:“你明明唱得这么好,深藏不露!”
宗允年似乎听到了楼映雪有些羞涩的笑声,他说:“第一次唱。”
宗允年哗哗在谷底鼓掌,旁边的夜光蝶也感知到了她的心情,在山谷中起舞不断。
宗允年突然问:“楼映雪,你后悔吗?”
她指的是楼映雪帮朱纥反遭背刺的事。
楼映雪的声音很快传来,不大但坚定:“不悔。”
宗允年早就料到他是这个答案,她大声道:“我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
楼映雪沉默了一瞬,说:“如果你后悔,可以来找我补偿。”
宗允年:……
宗允年要被楼映雪这个木头脑袋气死了。
宗允年又喊道:“笨蛋!我不是后悔这个!我是后悔之前让你被人欺负!”
较之前更长的沉默。
楼映雪说:“有件事我得坦白。”
楼映雪还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宗允年有些好奇。
她的目光流连过眼前翩翩飞舞的夜光蝶,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也曾见过它们。
在前天夜里。
果不其然,楼映雪老实道:“我将前夜的事情用蝴蝶都记下来了。”
宗允年:“楼映雪,你学坏了。”
楼映雪:“已经将它们交给玄真长老了。”
宗允年满意地点点头:“原来你不是呆子。”
楼映雪:“方师兄他们现在估计也在领罚。”
宗允年鼓掌:“好一个黑莲花圣父。”
这句话她说得小声,风声簌簌,楼映雪没听清:“啊?”
宗允年说:“夸你真棒。”
宗允年还当真有些欣慰。
她就说,楼映雪怎么可能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白花,任打任骂还不还手的那种。
她宗允年都没欺负过楼映雪!
宗允年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朱纥呢?”
楼映雪又沉默了。
她就知道!
即使朱纥背叛了楼映雪,楼映雪还是顾念着他家有困难没供出他。
对于楼映雪的圣父行径,也许是习惯了,宗允年现在已经无力吐槽了。
看在他还会留证据揭发方师兄他们,这次就原谅他。
这样想着,宗允年心情莫名地又好了起来。
她曲起手指,让一只蝴蝶落到指节,轻轻吹了一口气。
蝴蝶自指间飞起,带着微弱的光亮自黑暗里翩翩而上,落到楼映雪手心。
而夜色也被这蝴蝶映亮,不再漫长得看不见尽头。
天亮之时,玄真将宗允年从谷底提出来,满意地道:“很不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玄真的亲传弟子了。”
宗允年心里还记挂着夜里漫天的蝴蝶星河,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哦”。
没想到十七岁的楼映雪这么听话,让唱歌就唱歌,让走不会走,比之后那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男人可爱多了。
玄真揪起宗允年的一边耳朵,大声道:“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我是舟水渡修为最高的长老,多少人想拜入我门下我看都不看一眼!”
宗允年:“哦哦哦哦哦哦。”
玄真:?
宗允年:“知道了!知道了!师尊!师尊!”
玄真不让宗允年走,扯着老老实实行了全套拜师礼之后,才肯放人走。
看着宗允年远去的背影,脚步居然还有些轻快,玄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历来下栖风谷的弟子,不是呆了一会就哭爹喊娘地要出去,就是拼尽全力熬过了一天出来后萎靡个大半月,甚至不乏就此生出心魔的。
怎么她这新收的便宜小弟子在栖风谷待了一天一夜,看起来精神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