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愧疚涌上心头。
自己刚刚就应该出手揍那几个人一顿!
宗允年抿抿唇,看向楼映雪,楼映雪放下书,冲宗允年微微一笑。
宗允年:“进来睡!”
楼映雪却坚持:“这样不好。”
宗允年:“你知我知。”
楼映雪:“天知地知。”
宗允年:“我都不在意。”
上辈子她可是和楼映雪在长恒渊待了整整十五天!十五天!那时楼映雪居于明显的掌控地位,他都没有做什么,宗允年有理由相信他现在也不会做什么。
何况他要真敢有什么逾越举动,宗允年绝对会揍得他不知道楼字怎么写。
楼映雪摇摇头:“于礼不合。”
宗允年:“迂腐!”
和这种满口礼义的小老头说不来,宗允年就要上手,握住楼映雪的手腕,就要把人往里屋扯。
远处墙上传来一声惊呼,一个黑影自墙头滚落。
被宗允年提着领子提到屋内之时,那个黑影还捂着眼,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穿着和楼映雪一样的琉璃海棠服,都是舟水渡的弟子。
楼映雪这边已经整理好了被扯乱的衣襟,目光清明地唤道:“朱纥。”
“楼师兄。”朱纥像见了救星一样,向楼映雪身后扑去,还不忘指着宗允年说:“这姑娘好凶。”
宗允年朝他龇牙咧嘴。
楼映雪皱眉轻斥道:“不要乱说。”
“楼师兄,我……我知道方师兄刚刚他们来找你了。”朱纥看起来快要哭了,红着眼睛看着楼映雪,又看了宗允年一眼。
宗允年知道这是嫌自己碍事,很有自知之明地走出屋子,关上门:“行,我走。”
走个鬼。
这明显和今晚的事情有关,宗允年怎么能错过。
宗允年爬上屋顶,掀了片瓦,朱纥的声音清楚地传来:“幸好你没有惹恼他们,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事,令堂可还安好?”
这是楼映雪的声音。
“安好,安好,她还说等病好了一定要来看看你呢,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朱纥似乎怕被发现,说了几句就走了。
宗允年神情古怪地走进屋里,问道:“他娘生病了,于是你替他做门令?”
各大仙门都有规定,凡是俗世入仙门者,都要斩断亲缘,否则逐出山门。
但父母亲情哪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方才的朱纥,估计就是母亲生病了要下山照顾,又不敢耽误门令,毕竟家里生计还仰仗着舟水渡的月俸。
但又没人敢冒风险替他做门令,于是找了楼映雪。
楼映雪的神情没有一丝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宗允年会在门外偷听。
他点了点头。
果然不出宗允年所料,这人就是圣光普照,福泽大地。
如果有可能,宗允年真想把天演楼最高处供奉的那尊神像推倒换成楼映雪。
宗允年又问:“所以你能不能打过那几个人?”
所以楼映雪刚刚不一定是打不过那些人,而是为了让他们不告发朱纥而不惹恼他们。
楼映雪想了想:“看运气吧。”
跟没说一样。
宗允年拍拍胸脯:“听着,下次遇见打不过的找我,我帮你揍他们。”
楼映雪静静地看了宗允年一会:“好。”
宗允年:“还有,不许睡外头,屋内还有地,把你的草垛搬回来。”
楼映雪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宗允年替他说了那个“好”,不由分说地将草垛搬回了屋内。
宗允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透过半开的窗和日光下的春桃映在床铺上,暖融融的。
很久没睡过一个这么安心的觉了,宗允年从床上爬起来,床侧地上的草垛早已被整整齐齐地收到了一边,明显楼映雪已经出去许久了。
宗允年刚想出去找他,楼映雪先端着一碗药进来了:“先喝了。”
宗允年乖乖坐回床上,知道拒绝不了,捧着碗捏着鼻子一口灌完了汤药。放下碗的时候,余光撇到楼映雪手腕处的伤口。
昨晚还没有的。
宗允年抓住楼映雪手腕:“他们又来找你麻烦了?怎么不告诉我?”
楼映雪没有答,只是抽回了手,从袖口又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放着几颗圆滚滚的枣子:“蜜饯。”
宗允年瞪了楼映雪一眼,终究还是没能在药汤的苦味下打败蜜饯的诱惑,含了两颗在嘴里,继续瞪楼映雪。
楼映雪看见宗允年这个样子,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宗允年的注意力却被蜜饯吸引了。
这个味道,非常熟悉,宗允年几乎是一瞬就想起来了,她在长恒渊也曾吃过类似的蜜饯。
可是长恒渊在天演山下,舟水渡与天演山远隔千里,怎么会有一样的味道。
宗允年问:“这蜜饯哪来的?”
宗允年这么一问,楼映雪忽然看起来有些紧张,看了宗允年一眼:“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宗允年百味陈杂。
这样的人,怎么能被欺负?怎么忍心欺负他?
我都舍不得碰的人,你们这些什么东西,也配碰他?
舟水渡的人简直不是人!